按着常理,被人“欺负”了,必要原物奉还甚至双倍奉还。独属于幼崽们的世界单纯的几乎透明,夜色与日光分明。
但沈白不同。
他低下头,目光浅淡而温和地看着幼崽。
沈白似乎将他的眼神视为鼓励,银瞳快要闪出光来,握着小拳头与他密谋:“我也想凶魂长出尾巴,我也要摸摸凶魂的尾巴。”
凤胥笑了出来,低着头蹭了蹭沈白。
“幼崽……”他叹息道,“你怎么这么惹人喜爱。”
他的本意是夸赞,沈白的耳朵却慢慢红了,直直蔓延到脖颈。
凤胥是在说他幼稚吗?
莫非,幼崽的尾巴让大家摸摸,是习以为常的事情?
他瞧瞧“无缘无故”夸赞他的凤胥,又瞧瞧神庭中捻着手指回味的凶魂,咽了咽口水,轻声说,“那、那好吧,那我就不摸了。”
他低着头,沮丧地安抚了一下自己可怜兮兮的尾巴,随后挣扎着自凤胥身上下来,拉着他回到神庭当中。
凤胥哭笑不得。
他似乎意识到幼崽理解错了他的意思。
然而,他眼角的余光偶然扫到沈白耷拉在身后的尾巴,默然将解释的话咽了下去。
……至少要等他摸过尾巴之后,再解释清楚吧。
凤胥略带心虚地想着。
是夜,沈白被凶魂赶到床上,扒着被子不肯睡觉。
月光穿过风幡与风幡的界限落在地板上,凉风吹拂,风铃响的清脆,风幡下摆轻动。
神庭内的炭火烧灼的温暖。
夏夜熟悉的闲适迎面而来。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不闭上眼,抱着绒兔玩偶,拉着凶魂的衣角。
“大家怎么还没有回来?”沈白蹭弄着绒兔,蹭着蹭着就到了凶魂身上。
沈白悄悄将脸贴到凶魂赤l裸的胸前,眼中溢满宁静的幸福。
凶魂拍抚幼崽的动作停顿了一会,黑瞳中划过一丝微妙的情绪。
他坐起身,摸了摸沈白的脸,眉头微微皱起,表情似是犹豫。
沈白专注地看着他。
幼崽的祝力在夜空中荡漾,不动声色地倾入独属于凶魂的死者领地,与对方早已成熟的祝力纠缠、黏连,返回沈白身边时,带着雨后泥土与青草的甘味。
他小心翼翼地咂巴咂巴嘴。
他能感受到祝力自凶魂身上带回的情感只是幻想,但依然忍不住抿了抿,试图尝一尝味道。
祝力说,凶魂在犹豫是否需要告诉他,大家都在做什么。
沈白弯了弯脑袋,目光越过凶魂,落到堆成小山丘的“赠物”上。
那些或发着光、或动着、或奇特的东西,是灵兽与灵物换取他蘑菇的回礼。
即便沈白的祝力“告诉”他,那种交换只是灵兽与灵物们为了交予他那些东西的正当理由。
“不能告诉沈白吗?”他又向凶魂怀中缩了一缩,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神祝诧异地低下头,手搭上沈白的脸颊。
他瞬息之间判断出沈白话语的来源:“幼崽,你能够感受到情绪……不,记忆?”
沈白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凶魂若有所思地抚摸着他的脸颊,没有再说话。
月光落在他们身上,风凉,但沈白的被窝是热的,他扯了扯小被子,搭在他与凶魂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