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看了一会,抬起头来,目光恰巧对上坐于他身边,一直注视着他的凶魂。
神祝身着黑袍,低着头,卷曲的墨发自兜帽垂下,只露出黑影之下的半张脸,薄唇抿的冰冷。
但沈白依然一点一点蠕动到他身边,毫不害怕地趴到他身上。
凶魂的身躯僵硬了,苍白到发黑的手动了动,犹豫良久,最终还是轻轻落到沈白的背上。
他隐藏在黑影之下,注视着沈白的目光中透露出珍重到厚重的浓郁感情。
“凶魂。”沈白唤道,目光中显而易见地透露出困惑,“为什么大家都一定要给我东西呢?”
他抓着袍子,一边讲,一边自如地换了个姿势,背部靠着凶魂,双腿并着,双手捧着小火苗。
过了一会,沈白空出一只手,默默将自己被压住的小尾巴拽出来。
凶魂无法忍耐般皱起眉头,目光直直落在紧贴着赤l裸下腹的毛绒球尾巴上。
那只毛绒球似乎并不知晓自己即将脱毛的命运,自在地晃悠着,在凶魂的皮肤上一扫一扫。
痒意自那里攀岩。
凶魂沉默着盯着那只尾巴一会,面无表情地垂着嘴巴,缓缓……
捏住了它。
沈白的尾巴猝然被捏住,悚然一惊,瞪大了眼,转过头。
凶魂冷漠地与对视,手上却动作不停地捻了捻。
沈白震惊地瞧着一脸平静的神祝,又低下头瞧了瞧那只依旧顽固揉捏尾巴的手,一脸不可置信。
神庭外煮肉的灶神烧完柴火回来,瞧见让幼崽趴在怀中的凶魂,下巴掉到了地上。
他也不再管柴火了,仔细揉了揉眼睛,看清楚使幼崽躺在怀中的确是凶魂后,干脆利落地翻着白眼昏了过去,被路过的凤胥好心接住。
灶神的双眼空洞着,声音微弱到几乎听不见。
只可惜接住他的是凤胥,无论什么声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凶魂让人近身了?”凤胥挑高眉,似是听不懂灶神的话般,“什么,当初你靠近凶魂时,可是被迫拎着洗了六十遍身子?”
他将灶神拎到锅前,又好心放下几捆柴火,“今日换个口味吧,幼崽好似吃腻了。”
灶神破口大骂:“羚兽肉能入味已是我神通广大,还换个口味!?”
凤胥耸了耸肩,轻快地转移了话题:“啊哈,凶魂他只是性格比较内向而已,只要你挤挤,他定然会叫你过来的。”
灶神正往灶底下塞柴火,闻言眼前一黑,差点没载到锅里去。
你管那个掌管生死界限、整日与骷颅为伍,每次屠杀必然首先动手的神祝叫内向?
那他这个终日缩在家中,早些日子才被拽出来的灶神算什么?锅向吗?
第49章还土王愿(十六)公正
沈白无助地捂着自己被拽成片片的尾巴,有些委屈地跑出神庭,一把扑向凤胥。
生着双翼的神祝微笑着,脊背舒展挺直,自然流畅地接住了跑过来的幼崽。
“凶魂扯我的尾巴。”沈白小声向凤胥告状。
他的视线落在神祝洁白如雪的羽翼之上。如同苍雪般细腻的羽翼沾染着银色轻尘,边缘却锋利如金,似是能割破人的手指。
凤胥叹了口气,托住幼崽亲了口,“欸?是吗,让我看看,他怎么扯我们崽的尾巴了?”
沈白连忙扭过上身,一只手扯住自己的尾巴,学着凶魂的样子揉捏了一遍。
毛球尾巴原本还是一个好球,绒绒的发着光,时不时还能抖一抖,吸引某些不怀好意的神祝看过来。
此时,它的毛毛却全都垂着,任由沈白不住揉捏,似是发誓要掉光所有绒毛,有气无力地摊在那,说什么也不肯动,只跟着沈白的动作一上一下的。
沈白揉捏完了尾巴,眼巴巴看向凤胥,银瞳中透露出渴望。
凤胥当然知晓沈白想做些什么。
他们从浩瀚海水抱入怀中的幼崽,怀着与时间万物与众不同的祝力,也拥有与万物全然不相关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