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个白色的影子在经过芭蕉树时差点又摔了一跤,却在站稳身形之后顿在原地。
“出来吧,你还打算跟我多久?”
司霖从一块大石头后面探出半边身子,眼神闪烁:“我看这头小野猪实在可怜,要不就给他个痛快吧。”
年轻人应声回头,顺着人鱼的手指低下头,瞧见猪崽身后果然拖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只见他的脸上闪现一丝悲悯,像是良心发现:“这么说来,确实可怜。”
司霖连连点头,以为对方被自己说动。
可转眼之间,大祭司消瘦的脸庞上所有悲悯的情绪像是倒放的电影一样一点点收回。
司霖直接僵住。
“可谁叫他自己撞到我手里来的呢?”对方抬起脸,狭长的眼眸中冷光一现:“部落里年纪最小的尼亚都指知道,这片丛林里的弱者从来没有抗争的权利。”
说罢,他将手中的草绳重重一扯,撞上岩石的幼崽发出凄厉的惨叫。
司霖没有想到事态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整个人沉浸在这种露骨的残忍中,五脏六腑都因为强烈的愤怒和骇然揪紧成一团。
他虚晃的视线不经意触碰到那位负手而立的大祭司,对上眼的一刻,来者森寒的目光斜斜地睨过来。
司霖突然打了个冷战,他听见一道嘲讽的冷笑从耳边划过。
那人偏薄的嘴唇上下开合:“还是说,你来到这里这么久还是不能适应丛林的生活?”
司霖猛地抬头,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然后他见对方状似漫不经心地将自己从上到下打量一遍:
“我说得没错吧,异乡人?”
第47章掉马危机撒琉喀被眼睫覆盖的竖瞳中,……
司霖一动不动,因为对方最后一句话彻底丢了魂儿。
“什、什么意思,”他说话的声音心虚得连自己都快听不下去:“我怎么听不明白。”
大祭司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的眼睛,探究中暗藏几分欣赏。
司霖眼皮猛跳,又见对方突然舒展眉头,故作轻松地勾起嘴角:“伪装得很好,要不是在那条巨蚺蜕皮的日子见过你,连我也会当真。”
顶着张惨白的脸,司霖瞳孔无声地震了震。
视线悄无声息地锁死眼前这人,心中如有鼓锤
那天洞穴里除了自己和撒琉喀,竟然会有第三者?!
怎么可能?!!
眼前这个一身白衣的年轻人,眉梢眼角统统被一种凌厉的阴郁笼住,全然没有人前温和无害的样子,敛住眸光打量人鱼的眼神似是包含某种窥破同类扮猪吃老虎的打趣。
“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我对你做出的事情表示惊叹,还有感谢。”大祭司颔首再次望过来。
司霖被他看得极度不适,蹙紧的没有彰显出内心的疑惑。
“还要装吗?”年轻人音量拔高,很快恢复成冷心冷肺的语调,透着股说不出的阴森冷:“能够破坏掉丛林之主蜕皮,并且让其失忆,还能让他相信你的那些鬼话,这些事情哪怕一百个大祭司恐怕都无法做到。”
司霖骤然打了个寒蝉,差点眼前一黑。
他的双手木然地呈握拳状,连掌心什么时候被指尖戳痛都不知道。
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是谁?
难道他真的目睹了一切?
还是说作为部落的大祭司真的法眼通天?
他彻底失去狡辩的力气,任由这些难以置信的揣测一圈一圈地在脑海中闪现,仿若一团将七窍堵住的烟雾,凝不成个固定的形状,却让他感受如同失去五感一般的森寒和恐怖。
偏偏对方还在掀唇调侃:“还有,我听见他叫你什么来着?”
“表哥?”
至此,用来掩盖司霖谎言的最后一块遮羞布被无情揭开,整个人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与迎面而来之人对上眼的瞬间,仿佛被那道戏谑的眼神一把卡住脖子。
而大祭司在靠近之后,眼角眉梢恢复上扬,仿佛又变回那个全部落最为尊贵和亲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