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儿,你可真是心善。”康氏动容,“你同你姑母像极。你姑母从生下来就病痛缠身,她从不觉得自己可怜。她反倒安慰我,说她何其有幸投身在侯府。若是生在穷人家,怕是连几个月都活不了。”
“姑母是天上的仙子,到人间受难历劫后自然回归天庭。祖母若是想她,时常望着星空即可,料想姑母在天上也想着祖母。”
裴元惜说得认真,像是煞有其事。
康氏当下受不住,抱着她大哭起来。哭过之后,只觉得这个孙女无比可心,定是莲儿在天上怕她思念太甚,特意给她寻来这么一个乖巧的孩子。
云嬷嬷在一旁陪着落泪,心里更是喜欢裴元惜。
自此以后,康氏越发疼爱裴元惜,恨不得把她养在自己的院子里。
轩庭院那边裴元君闭门思过,沈氏不想见人。
沈氏实难接受事实,身边最信任的人一个个背叛自己,疼了十五年的女儿不是自己亲生的。仿佛一夜之间,她众叛亲离宛如孤家寡人。
她自怨自艾,几次想去问个明白,都在离下人的住处不远的地方止住脚步。又几次想去水榭,最后仅仅是站在远处遥望。
香芒不知她同劳妈妈之间的内情,见她望着水榭的方向黯然伤神,很是替她难过,“夫人,您就去二姑娘那里看看吧,奴婢听说今天宫里的太医要来替二姑娘复诊。”>r>
“复诊?”沈氏喃喃,恍然想起裴元惜被裴元君推倒的事,心里又是一阵揪心和怅然。“那…我还是过去瞧瞧的好。”
这话也不知是说给香芒听的,还是说给自己打气的。
她到水榭时,龚太医已经为裴元惜请完脉。他表示裴元惜的身体已无大碍,稳妥起见应该再仔细将养几日。
“你再仔细看看,真的无事吗?”说话的是跟他一起来的少年,少年打扮的不伦不类。青色的交襟书生衣,头上却戴着一个遮着半边脸的冠帽,有点像宫里的宦官戴的那种帽子。
少年是景武帝商行。
商行站着,龚太医不敢坐。略略挨着凳子给裴元惜请完脉,立马站起来。身体微微躬着,腰板都不敢挺直。
许是意识到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不妥,他赶紧找补,“太妃那里很是关心裴二姑娘,不如龚太医你再好好瞧瞧?”
龚太医哪里敢不应,忙又替裴元惜重诊一遍。他心里犯着嘀咕,不知陛下哪里心血来潮,今日出来缠着他要同他一起出宫。
他原以为陛下只是找个借口出宫,自己到宣平侯府请脉的时候陛下肯定没有兴趣跟着。没想到陛下不仅跟了,还一直跟到裴二姑娘的院子来。
事出反常,必有内情。
瞧着陛下这般紧张裴二姑娘的模样,莫非是……论年纪,裴二姑娘同陛下差不多大。论身份,侯府嫡女的身份也是够的。
如此想着,更是小心谨慎。
反复探脉,确实没什么大碍。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不过还是要好好将养,不要劳神不要动肝火。”
商行皱起眉,不知在想什么。
裴元惜若有所思,想努力忽略他的存在。可是他同龚太医这么一来一往,自己不聋不瞎的还真没办法视而不见。
心道这小皇帝还真叫人琢磨不透,他倒是不怕自己怀疑。
“龚大人,这位是?”
龚太医噎住,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商行朝她挤眉弄眼,“我叫小重子,在太妃宫里当差。”
自称我,装奴才都不像。
裴元惜像是没有听出来,“原来是小重子公公。”
商行听到公公二字脸微变,苦哈哈地耷着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