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刚好出声。
不是她突然间心慌意乱以为的那一声“嗯”,也没笑,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和她说话,问她外面好不好玩,儿子乖不乖,吃不吃得惯,睡不睡得好。
都说了一个遍,末了又问:“你和我妈在一起,玩得惯么?”
唐辛“嗯”了下,空了两秒没听见他的声音,又说了句:“可以的,玩得惯,你妈妈很好。”
石玉也嗯了一声:“那就行,你们俩好好玩,要是带着孩子不方便,我就去接回来。”
“不行!”
唐辛忽然叫了一声,把自己吓了一跳。
捂着心口半天,支吾着说:“石玉,你不许来,我,我现在还不想见到你呢。”
那边却说:“是我想要见你。”
接着又说:“唐辛,我想见你。”
她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眼睛顿时一热。
听筒里隐隐传来风声,是上京的风声,带着熟悉的呼吸声,她一听就知道是石玉。
应该是走在街上吧。
她试着想象他现在是什么样子,穿着什么样的大衣,配什么样的鞋,步伐是什么样的,走路的频率什么样,抬眼时,凝神时,开口说话时,每一副模样都能想象出来,就像他站在面前,走在她身旁。
电话那端没有再说话,她也没有,隔了好久,唐辛用指背抹了下眼睛,努力平心静气地说:“见我做什么?追我么?”
她就听见熟悉的笑声,笑在她耳边,低沉,轻缓。
耳语似的,对她说:“对,追你。”
追你
不说还好,一说便有些负气,还有些委屈,偏偏心却软了,像被他软软地握了一把。
电话那端还不依不饶,声更低,就像嘴唇压住她耳朵,一声缓过一声:“我还想抱抱你,再亲一亲你。”
唐辛脸热,心也热,一急,脱口而出,“你这不叫追求——”
又说不出叫什么。
刚好石玉也问:“那叫什么?”
唐辛脑袋里一团乱,一手攥着手机,一手无意识地描画着面前的玻璃窗,忽然对上自己的眼。
特别像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的自己。
嘴唇张了又合,呢喃而出:“不许追我,现在不许,等我想让你追了再说,我还不高兴呢。”
“嗯。”石玉应声,“是,得让你把这气撒了。”
原来他知道呀。
那还不和她说,就是故意的呗?
石玉确实是故意的,不是不能哄她,也不是不能求和,这些都不难,难的是唐辛这脾气。他要是主动和她说,哄几句就能好,可是过后不论什么时候想起来都是事端,只要再提起来全都是他的错。
不如不提,让她自己琢磨透了,想发脾气就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由着性子闹一通先把这股无名火发泄出来,那个时候他再哄,这事才能算真的过去。
梁桥看不得他这副不着急不着慌的样,主动说去和唐辛解释,这事自然也就说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