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追顿了一下,道:“我的义父,就是死在这里的。”
裴厌辞静默了一瞬。
“你对他的感情……”
他不太解阉人之间那种扭曲的父子情。
“我在这里杀的他。”
棠溪追身上的应激情绪渐渐恢复正常,“方才是不是抓疼你了,给我看看。”
“还算有良心,回家好好给我揉揉,我不说停你不许睡。”
“我的错,以后绝对不对你动手。”棠溪追心疼道。
“走吧,这里阴森森的,再待下去我得受风寒了。”裴厌辞皱皱鼻子,抬步先行往前走。
这伤不好一天,这人就给我睡一天书房去!
不行,好了也得让他睡半个月书房,长长记性,怎么动不动就不分青红皂白地吃醋,这回还抓伤了他,可能都破皮了,骨头被他捏得咯咯疼。
越想越委屈,转身狠狠瞪了他一眼,正见身后人无声地曲起五指,正正抓着自己的上臂,与方才裴厌辞的位置一模一样。
“嗯?”裴厌辞喉头发出单音,眯起了眼看他。
他讪讪地放下了手。
鲜血顿时从紫色的衣袍中渗透出来。
“真可以啊,有仇当场报在自己身上,一刻也不耽误。非要在我面前动手,除了脏我的眼,还想卖惨给谁看?”
棠溪追脸色煞白起来。
“你是我的人,忘记了么?上次我就说过,要是下次再企图往自己身上动粗,你有多远滚多远。”
棠溪追伸手要抓人,被裴厌辞侧身避开。
“厌辞,裴儿,我错了,我真错了,这回不一样,我不小心伤着你了,我就算千刀万剐都难辞其咎,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棠溪追在身后小心翼翼又巴巴地跟着人,想贴近再不敢了。
裴厌辞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无奈道:“抱我。”
“啊?”
“我两只手都被你的手臂抓伤了,难道还要我忍着痛抱你?”
棠溪追双臂有如千钧重,慢吞吞地张开手,虚虚地将他环在怀里。
裴厌辞脑袋重重地枕在他肩上,感受着他隔着衣料散发出来的微凉体温,温声道:“你习惯了对自己施加暴行,所以对别人也会如此。你想以后我经常因为你受伤吗?”
棠溪追浑身僵硬,半晌,他郑重承诺道:“我不会再这样了。”
与上次不同,这回他真的听到心里去了。
“我不知道从前的经历给你造成了多大的困扰。但是以后,稍微爱一下自己吧。”
“好。”
他可以伤害自己,但他不能伤害裴厌辞。
任何人都不能,包括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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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九倾从废宫那绕路,刚进偏殿,一个茶盏直接摔了过来。
他侧身避开,身边内侍怒骂道:“长公主,你怎么敢对摄政王殿下如此无礼!”
“呦,现在你这条狗舍得开口吠了,刚才呢?你主子可是连屁都不敢放一下。”顾越芊酥柔婉媚的声音生起气来都像娇嗔。
“你在他们面前堂而皇之地开口为崔家讨权,该说你蠢还是傻。”顾九倾到一旁慢条斯地净手。
“本宫不开口,难道还要等你这根冰柱子开口吗?你也不看看现在朝中形势对我们到底有多不利!你还有空装清高!”
“你逾矩了。”顾九倾目光森寒。
“逾矩?你以为你是谁?本宫不仅要骂你,还要骂顾亿随,你看看他那软弱、无能又窝囊的样子,顾家怎么有他这么个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