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拿着里衣两根绑带,掌心被缰绳磨出的伤口已经结痂,显得两只手都有点僵硬笨拙,交缠了好久也没给绑上,反而被弄成了死结,一时更加烦躁起来。
他的心,有点乱。
腰后伸出来两只手,环着紧窄的腰身,手指不紧不慢地解开死结,熟稔地帮他绑好。
那环着的手却没有离开。
后背贴着的冰凉胸膛也没离开。
后颈处喷洒的鼻息滚烫炽热,连带着裴厌辞的呼吸跟着紧促起来。
屋里气氛一时变得沉默而焦灼。
既然尝到了这美人的伺候,按说,他心头那点子无端生起的念想该放下了。
他又不是甚深情种,更不会纯情地觉得想要谁负责,身子给了谁就得跟谁过一辈子。
可事情好像变得更加失控起来。
“我……”
“嗯。”
他一开口,棠溪追就晓得他想说甚,烫着一般收回了手。
裴厌辞眨眨眼,鸦黑的睫毛扑棱了几下,若无其事地起身穿亵裤,还有外衫。
“你该走了。”他侧着身没看他,脑袋微垂,雪白的脖颈弯出柔美的弧度。
棠溪追慵懒地伸了个腰,他身上衣裳完好,食指将脱在地上的外衫勾在身后,捡起孤零零躺在地上的面具戴好。
裴厌辞听到“吱呀”一声开门,待他回头望去,已经没了那人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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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厌辞磨蹭了好半晌,这才去了主殿,顾九倾挣扎着要从床上起来,说是要去看击鞠,谁都劝不住。
不得不说,这位太子有时候真的挺拼的。
他受了重伤,没办法上场,对于其他参赛队伍来说是一件好事,这样的话,他们至少还能放开了打,不必再顾忌身份。
“殿下,东宫第一日出师不利,会不会触了陛下的霉头?”裴厌辞忧心道。
“你和本宫想到一块儿去了。”顾九倾叹道,“这也是本宫要去观赛的原因。父皇极为喜爱击鞠赛,一直笃定端午击鞠与来年的王朝气运有关,本宫必须表现出并无大碍来,才能宽慰父皇的心。”
“殿下的空缺,由谁补上?”
“姜逸。”顾九倾道,“他是我们这支队伍的后补。本来还觉着他年轻,出身贫寒,没接触过击鞠,现在只能听天由命,没别的办法了。”
“小的本来还想毛遂自荐,既然姜小将军已经上了,你小的就不去丢人现眼了。”
“你会击鞠?身上的伤好了?”
裴厌辞点头,本来有他护着,他伤就不重。昨夜除了身上留下几道暧昧的吻痕,也没多的了,反倒因为长久以来的憋积终于抒发出来,浑身上下只觉神清气爽。
他解顾九倾,在其他人都在苦劝之下,他扶着顾九倾上了小轿,一路随他去了讲武榭。
讲武榭里出现了昨日没在的人。
云鬟鸦髻间斜插着一大朵艳丽的金丝牡丹,旁边缀着两只海棠东珠钗,额前正中坠着一枚红宝石,峨眉丹唇胭脂色,星眼更胜珠翠彩。
顾越芊凤眸见到来人,停下与一旁少年的聊天,拢了拢单肩垂着的披帛,风姿绰约站起身。
“真是好久不见了,四弟,可让皇姐想念的紧。”她身段袅娜地走近,乜眼上下打量了下一旁扶着他的裴厌辞,唇角泛起一丝冷笑,“这位看着倒是有几分面熟。”
裴厌辞嘴角抽了抽。
还未来得及多想,只听耳畔边闪过一阵呼啸而过的风,他下意识闭了闭眼,脸上却没感觉到疼痛。
顾九倾牢牢抓住了她的手,满目森寒,“二皇姐,他是本宫的人……”
“啪!”
话音未落,顾越芊左手就是一个巴掌甩在顾九倾的脸上。
趁他愣神之际,她不紧不慢地挣脱开被制住的右手,勾勒姣好的眼形轻抬,轻蔑地看了眼裴厌辞,“之前那巴掌,便这般算了。剩下的,来日再找你还。”
顾九倾头一回被打巴掌,更别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眼眸冷锐得有如寒冰利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