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只能先杀了你了。”
戚澜看他脸上平静无波的样子,仿佛在讨论一只鸡鸭的生死,脸色有些难看,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回家。”
他们在私宅里住了五六日,每天都有官兵前来敲门,例行检查一番后又离开。
裴厌辞每天也都会去茶楼打听最新情况,了解到了朝中不少动向。
比如扼鹭监手眼通天,抓了不少关于裴厌辞和棠溪追厮混的流言,但反而更加做实了传言。这类桃色野史最是让人津津乐道,越是抓越是传得越离谱,目前版本已经是裴厌辞男扮女装成顾越芊,与棠溪追肆意在宫中白日宣淫,不朝事。
这就导致了第二个流言的产生,那三四个藩王果真要打了起来,个个摩拳擦掌,暗中较劲。底下百姓苦不堪言,到处都在抓壮丁,似乎在为大战做准备。
整个大宇局势紧张了起来。
百姓们满腔怨言,却不敢说。
朝中大臣忍气吞声随藩王闹腾,也晓得大宇即将彻底乱起来,却无能为力。有气节的几个臣子早在藩王率兵入京时就已经就义了。
这天上午,毋离找上了门,给他们通风报信,说晚间他们就要动手了,到时候安京城肯定很乱,要他们千万要用桌柜把门堵死。
管家婆子吓得有些不安。
上头的一点风吹草动,对于底下的普通百姓而言,都是家破人亡的毁灭性打击。
裴厌辞那晚没睡。
他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三更的梆子已经敲响,仍旧没有动静。
一只野猫发出一声尖细的惊叫,窸窣地窜走。
他扭头,没有点灯的屋子里,一个高大健硕的人影站坐在窗下的方榻上。
棠溪追双腿交叠,一只手撑在身后,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腿边倚靠的一只小骷髅,好似在哄入睡的孩童。
他姿态慵懒,笑看着他。
曾与他并肩厮杀换来的一身血衣早已换成了精美的大红长袍,及腰长发如瀑般散落在肩背,随风轻扬。
那是皑皑白骨上妖缠的凤凰花,诡诞,靡丽。
细闻之下,夹带兰麝香味的风中还能嗅到淡淡的血腥气,仿佛刚觅食回来,饕足地炫耀着自己的成果。
“你又弄伤自己了?”裴厌辞从床上坐起来,将纱帐拢到悬挂的铜钩上。
“你心疼吗?”棠溪追问。
“不,你不心疼。”他紧接着自问自答,“你只觉得麻烦,才不得不纡尊降贵地来哄我。”
床前静坐的人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棠溪追自嘲一笑。
“被我说中了。你现在连哄都不想哄我了。”
“那些藩王,是你叫来的?”
“嗯。”
“为何?”
“帮你除掉他们。”棠溪追歪了歪脑袋,朦胧月色下,他仿佛一件造物主的神赐,鬼神的新娘。
“你就算登上皇位,那些藩王也会趁你根基不稳时使绊子。不如用他们的血,给你洗出一条康庄大道。”
“你又瞒着我做那些事。”裴厌辞眼里浮起淡淡的不满。
他真的很讨厌擅作主张的人。
“这是最后一次了。”棠溪追撇开依偎在腿边的小骷髅,站了起来,“姜逸明日抵达安京,他带了五十万兵马,足以碾压所有藩王的势力。”
“先别急着高兴。在一个月之前,我曾让扼鹭监给姜逸带了消息。”他的脸上露出一抹戏弄人的狡黠笑意,“将你在安京的所作所为告诉了他,包括弑君,玩弄权术,掀起朝中一片腥风血雨。”
“他是个死脑筋,又是个忠臣,之前被你蛊惑蒙蔽,相信你是个好的,这才听命于你。明日,不一定了。”
“你到底要做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