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多睡会儿也无妨。”顾九倾并不在意,眉间涌起一抹忧虑,“我许久未骑马,到底生疏了。”
先太子秋猎不过只射第一箭,顾九倾要强,事事要比别人做得好,今年直接说参加,临到头了,到底才觉得不妥当。
“殿下不必忧心,小的准备的几匹马都是性情一等一温顺的,殿下只管专心看着球,”裴厌辞心情淡淡,也没太多心思放在他身上,随口安慰道,“殿下一定会旗开得胜的。”
这话并不能进了顾九倾的心。
用完早膳,他带着一行人去击鞠场。
场上四周都是臣子的座位,为首正中的讲武榭中已经坐着不少皇子公主,顾九倾带着他去了那里,五皇子顾万崇见到两人,率先站起了身。
“四哥。”他疏离地喊了一声,目光瞥了眼他身后的人,又匆匆移开视线。
“陛下到——”
内侍特有的尖锐嗓音响起,全场人纷纷避退行礼。
裴厌辞眼角余光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棠溪追。
好似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其实细细想来,不过也就一个多月而已,却仿佛隔了几十年。
就这么一走神,顾九倾不见了。
没过多久,他就看到人已经出现在了下面的球场上,骑着一匹白马,肩肘绑着红色护具,手里拿着一根制作精美的球杖,他的身后跟着另外三名武将。
球场另一方,同样并排着四人,为首是一名三品将军,看起来威武雄壮的很。
击鞠赛半个时辰一场,两两对决,直至三日后决出个胜负,胜利的队伍能得天子的重赏,往年得陛下青眼,平步青云的也不在少数。
今年看来也是如此。
比赛很快开始。
顾九倾一马当先挥动球杖,颜色鲜艳的小球被击飞,两方人马争相抢夺起来,一时间场上尘土与草屑飞扬,好不热闹。
不到一刻钟,顾九倾便顺利击进了一颗球。
“好!”御座之上的皇帝连连拍声叫好,激动得连连咳嗽了几声。
裴厌辞一点都不担心这场比赛。但凡是懂点人情世故的人都知道,这场比赛,必得是太子夺魁。
哪知刚这般想着,场上就出了意外。
只见顾九倾座下那匹白马一声长嘶,不知受了何刺激突然发狂,前蹄高高抬起,就要将后背之上的顾九倾甩下来。
顾九倾连忙拽住缰绳,努力不让自己摔下马,上身紧紧贴伏在马背上,忍受着白马的横冲直撞,一边咬牙费力地安抚马匹。
在这一刻,他惊人的求生欲爆发出来,一点也不像疏于骑术的新手。
“殿下!”
场上场下的人都慌了。
皇帝神色顿时紧绷起来,“怎么回事,那些武将呢?还不快先将马制服!”
“陛下,那马不知受了何刺激,实在发狂得厉害,旁人若是近身,恐怕一时也要受重伤。不如待马情绪稳定了些,臣等再突袭而上,出其不意一招制服,救下太子殿下。”
出声的是一个武将,这话听着像是任由顾九倾自生自灭,裴厌辞皱眉望向御座之上,却撞进了低一个身位坐着的棠溪追眼里。
棠溪追鼻眼之上覆着一块黄金面具,镂空雕刻出祥云山林松木,再以掐丝塑捏成几只大小不一的白鹭,立体而栩栩如生,让人一眼联想到扼鹭监的威名。鹭眼嵌着金红黄绿各色宝石,半粒米大小,随着他的脸转动,宝石不经意间在黄金的耀目下闪现出不一样的流光。
黄金面具之下,一条小巧嫣红的舌冒出个尖儿,舔了舔嗜血红唇。
裴厌辞心中惊诧。
是棠溪追做的?
没道。
可那武将时不时偷偷瞄向他,显然袖手旁观选择不救是授了他的意。
场上,惊呼声地尖叫声让白马更加发狂,顾九倾显然已经力竭,身子开始歪斜。
裴厌辞眉眼闪过一抹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