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发生醉汉骚扰听雪之事,接连几日,沈危都请听雪单独过府唱戏,有时甚至在沈家过夜,次日再由二弟将人送回。
权贵和戏子来往,大多数人都不会往好处想,包括沈摘星在内。他一直将大哥视为天神一样的人物,觉得大哥虽然性格死板,但为人实在可靠。自从嫂嫂去后,大哥并没续弦,一心扑在练兵上,正直忠勇,武艺高强又有威信,几乎是无懈可击。
沈摘星怕他哥胜过怕他爹,在兄长面前不敢造次。同时又觉得有兄长撑着沈家,自己可以心安理得地做个纨绔,没想到哥哥也开始玩物丧志了。沈摘星陪妹妹去军营时,听到军中都在议论此事,连带着自己也成为不堪入耳故事里的主角之一,不免迁怒于听雪。
听雪闻言羞臊不已,嗫嚅着不敢大声说话,沈摘星越发瞧不上他,心想,大哥怎么会喜欢这种娘们儿唧唧的兔儿爷?莫不是被下了蛊?
沈摘星正要吩咐轿夫继续前进,突然瞥见了与破破烂烂路边摊格格不入的华服“妇人”,这身衣裳的花纹款式,怎么像在哪见过似的?
沈摘星用马鞭支着下颌,想了片刻,双眼一亮:“见薛照穿过同款!好哇,竟然是薛照新娶的老婆!这狗太监,知道他不做人事,没想到他这么过分,竟然虐待女人,把新婚妻子赶出来流落街头,实在是令人发指!这不是梁王指的婚吗?我正好拿了人证去王上面前告他!”
沈摘星兴冲冲地翻身下马,听见听雪唤他,往后一瞥,臭着一张脸:“干什么?”
听雪脸色惨白嘴唇颤抖:“沈二公子,你刚才是说,这位是薛侯爷的新婚妻子?”
沈摘星:“是啊,除了薛照老婆,整个奉安谁会和他穿一样的衣裳?不是自找晦气嘛……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太监都能娶妻了,但是我警告你,别打我哥的主意!玩归玩,我爹是不可能真正让你进门的,你这样的,在我家当个小厮都不配。”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听雪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沈摘星皱眉,心想自己不过是实话实话,更难听的话还没出口呢,至于委屈成这样吗?想了想,安慰道:“知足吧,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就算没名没份,我哥也不会亏待了你。攀上他,你这辈子算是衣食无忧了。”
比如今流言难听百倍千倍的话和事听雪都经历过,他知道沈大公子是个为人正派的君子,和梅大人是一样的,所做不过是为了庇护自己,自然不会将他人非议放在心上。
让他伤心的是萧约。
果然萧公子和薛照有情,为了名正言顺长相厮守,竟然委屈自身男扮女装。薛照到底有什么好,能让萧公子如此相待?
听雪自知是不配奢望什么的,可萧公子为什么要说谎呢?难道他怕自己死缠烂打,所以不肯将实情告知?
听雪心碎不已。
但他还是在沈摘星要上前和萧约搭话时,试图阻止:“沈二公子,我早上还有一场戏,快些回戏班吧,免得误了戏。”
沈摘星:“没几步路了,我就去问问。”
听雪:“二公子!”
沈摘星嫌听雪烦,并不搭理他的请求,下了马大步往萧约那边走。
萧约紧张得手心都快冒汗了,先前担心被听雪认出来,但听二人对话,这个脸是已经丢出去了,若再被沈摘星缠上,被他认出自己是消寒会上踢球之人,男扮女装的事就彻底露馅了,这可是欺君之罪。
正在萧约犹豫,是用面前这碗豆浆泼自己还是泼沈摘星时,嗅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薛照将萧约护在身后,阻止沈摘星继续往前:“沈邈,谁给你的胆子接近我的人?”
萧约瞬间感觉危机解除,立马又想到,薛照真是铁打的身体啊,他就不能消停在家里歇会?急吼吼地追出来,难道怕自己跑了?虽然自己确实动过这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