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对啦。”
霍醉长长舒了一口气:“你的真名是……宁尘……”
“嗯。”
此酒非是与合欢宗有关,只是拿合欢花酿造而成。
可合欢宗那场祸事早已传遍天下,宁尘的大名儿连带画影图形乌泱泱铺到了各州各府,白帝城所在辰州亦不例外。
宁尘奉上的这杯酒,即是给霍醉点破最后一层窗户纸。
宁尘虽有一氲大祸罩在头顶,却吓不住霍醉半分。若是知道身边人有难就缩了脖子,也对不上她这义字当头的性格。
“宁尘……宁尘……”霍醉在口中咀嚼着,歪头冲他一笑,“这名字可比那什么十三好听多了。”
宁尘笑起来:“是啊,好就好在,跟霍醉俩字特别般配!”
霍醉把脑袋垂在自己胳膊上,咯咯笑着。
待她再抬头起来,酒红已攀上面颊。
她正正心绪,将眼放在面前一桌酒菜上:“你与我说实话,从一开始,就在跟我玩以退为进的把戏,是也不是?”
宁尘一梗脖子:“人呐,一旦动了心,哪是你一句话就能堵了去的?我又怕死缠烂打叫你厌烦,只能出此下策。今天我就把话说死了,你若真是一点儿想法没有,咱们就踏踏实实当哥们儿,从今往后再不提此事。可你若觉得我还有那么一丁点儿好,为何不试试嘞?”
宁尘喜欢的就是霍醉与他处处合拍儿,霍醉又何尝不是。
哪是觉得“有一丁点好”啊,现在处在这意头上,霍醉看宁尘是哪哪儿都好。
如今宁尘把话掰开揉碎了这么一说,霍醉只觉得若是再将他推远,怕是真把这缘分耗尽了。
但又叫她如何开口去说?
霍醉性子这么直,嘴巴张了张想说些好听的,脑袋一片空白,半句软话都说不出,脸都红了,只憋出一句:“倘你能说出个理由,试试也未尝不可。”
宁尘舒出一口气,眼见好事只差临门一脚,他抄过第四只酒壶,递到了霍醉嘴巴前面。
前面两味酒俱有深意,霍醉自也不由得好奇,由他捧着酒杯轻轻抿一口,随即哑然失笑——这壶酒名为【醉生梦死】。
宁尘将她抿过的酒喝进肚子:“你方才总说自在自在,可强拧着不顺自己心意,又叫什么自在?从心所欲,醉生梦死,才是真的逍遥。”
三壶酒,三层意,都被宁尘算得通透,于自己身上用尽了良苦心思。
霍醉胸口被融融暖意塞满,最后那点倔强也给推垮了。
她劈手夺过那壶【醉生梦死】喝尽,酒不醉人人自醉,面颊已是姹紫嫣红,宁尘何时见过她这等妩媚,眼睛都看痴了。
“与你结为道侣……倒也没什么,但看你小子如此会哄姑娘,怕是女人已经有不少了,你叫我往后如何自处?”
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霍醉又知他长期宿居青楼妓馆,心中早有计较。只是如今口虽然松了,却是不知怎么摆正身份。
“就把你养在外室,给我当个小三儿——”
霍醉跟他认认真真掏心,却换来戏言一句,直戳得她火上紫府,别提多委屈了。
姑娘鼻子一酸,伸手就去掐宁尘脖子。
宁尘连忙抓住她手儿往后一屈,将霍醉揽在怀里。
“家花不如野花香,当个野花不好?”
宁尘没轻没重还在逗人家,霍醉气得都哆嗦了,体内真元压制不住直向外溢,都气冒了烟儿了。
试着怀中佳人使劲往外挣起来,宁尘这才抚着姑娘后背好生安慰:“这不都由着你嘛,你若盼着明媒正娶,那我就八抬大轿上你的叶含山……”
霍醉抬手在他脑门上扇了一掌,勉强压住火气:“谁要与你娶亲!我只要、我只要……”
她话一时难说出口,宁尘却接道:“你只要我对你有一颗诚心赤胆,断不可心口不一。”
宁尘一双眼睛忽烁间没了戏谑玩闹,只留下一片至诚至真。
霍醉所思所想被他一一说中,只叹他竟将自己读得这般透彻,马逢良将酒逢知己,肩头那些许踟蹰尽数卸了。
宁尘试得她身子软了,又接口道:“我不光应你,还要亲你爱你,叫你知道双莲并蒂何其之美,比翼双飞何等之妙,叫你思我想我,依我念我。从今往后,哪怕苦酒入喉,我们也早晚叫它都变得甜了。”
虽是一番甜言蜜语,却说得精诚朴拙,霍醉听得心颤,大羞不已,连忙出言打断:“我不听这些诓人的话,只叫你知道,我可没有第二颗心交于你处。若是今后欺我骗我,恩断义绝之后,莫来痴缠不休……”
宁尘小心翼翼拿指尖在她脸颊一滑:“还没如何呢,就去想那镜破钗分的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