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宫里,安擎也盯着自己的传播法镜,准备有什么不对便立刻闪现。
而蓝黑色的海底下——
“王上,”黑礁看向王座上的玉瑾,又扫了眼地上的珍珠,“还没开始呢,您怎么先哭了?”
玉瑾坐在王座上,拿着个碗,碗里全是珍珠。
他竟还知道接起来。
“……”黑礁沉默了,默默给他递了一杯水。
等会哭缺水了,珍珠都产不出了。
下修界,小蛇躲在水镜照不到的暗处,细细听着里面传来的话——
“你认是不认?”读罪状的弟子问。
宣病已被束上了引雷柱,脸色苍白,可那双漂亮的眼睛依旧锐利。
他一字一顿:“我认,但他们并不无辜。”
不过,不是六道吗?怎么变三道了?
那弟子未曾多言,正想继续说话,却被打断了——
“为何说他们不无辜?”一面水镜中,忽然发出质疑的女声。
宣病一顿,听出那是凌霜派青云柯师姐的声音。
一道水镜里的声音能在瞬间传遍所有水镜。
“对啊,为什么说他并不无辜?”有人疑惑的附和,“嘴皮子一碰,你说不无辜便不无辜了?”
“证据。”青云柯掷地有声,不怒自威,像是在提醒什么人。
“通缉令上不是说六道天雷么,怎么减到三道了。”又有人透过水镜质疑。
那诵读的弟子终于有机会开口了——
“由于当地监察司监管不力,通缉令上的罪状被人恶意更改过,令上的第一条至第六条皆是虚假传谣,本庭重新判定后,将六道天雷减至四道,后又加上七百余人撰写请命书,为其请命减去一道天雷,遂将六道改至三道。”
话音落,一道请命卷轴在水镜前展开了来,每一个名字都清清楚楚。
宣病有些愕然。
他认出了其中一些名字,还认出了卷轴和上面的红石粉,忽地反应过来什么,垂眸看向下面的年茗舟等人。
几人在朝他挥手,面色隐隐有些担忧,显然怕他三道都还是下不来。
宣病心中像翻了的调料罐子,一时间五味杂陈,嘴唇翕动了一下,竟有些失语。
……他原本的安排不是这样的。
但他也忘了自己早就不是一个人在单打独斗了。
上辈子他从不和别人交心,囿于情爱,自怨自艾,踽踽独行。
可这一次却不是了。
他身边不再只有师无治。
“为何有那么多人给他请命?”仍有人质疑。
“宣病,”青云柯旧话重提:“你方才还没说,他们为何不无辜?”
宣病掌心中忽然出现一团记忆球——
这里面是他这几日一遍遍重复剥开那些年的记忆,找到的过往。
有他目睹白家公子拖拽无辜孩子入府,有公子闹市纵马踩死乞丐,也有碑匠摸上他手时那色眯眯的模样……
只是以他的视角,总不免会让天下人看到自己以前那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悲惨样子。
虽然不想让别人看到,但……比起他要做的事,以往的羞耻心并不重要。
宣病深呼吸口气——
“那是什么?”有人透过水镜,发出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