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李氏的方向走去,捂住了顾淮朗的耳朵,而后对李氏道:“舅母可还曾记得曾经在寺庙的事吗。”
李氏听到顾淮声的话神色更叫做不自然,面上表情变了又变,唇色都苍白了几分。
顾淮声又道:“是舅母对不起她,她不曾负过舅母。”
他的话又再一次提醒了李氏,不要太过分了。
不待李氏回话,顾淮声也再待不下去,转身带着顾淮朗离开了此地。
回去的路上,顾淮朗抬头问身边的顾淮声,“表姐为什么说她没家了?”
他看到她分明还在姜家啊,也不曾被赶走。
顾淮声情绪仍旧不怎么?好,像是?还沉浸在方才的事中,听到顾淮朗的声音才有了些许反应。
他回了他的话,“因为他们对她不好。”
顾淮朗觉得奇怪,“为什么?,他们从前不是?对表姐最好的吗。”
这些复杂的感情,想要和一个小孩子说明白实在是?有些难了,顾淮声最后还是?敷衍了他,他将此归结于“人心易变”。
顾淮朗听出了顾淮声的敷衍之意,他也没?有继续问那个问题,他仰头看向顾淮声,问起?了他另一个问题,“舅父舅母对她不好,可以让表姐来我们家呀,我好喜欢她的。”
顾淮声听到顾淮朗的话却沉默了片刻,他的眼?眸竟亮了几分,可很快就又暗了下去。
他道:“可是?她不喜欢我。”
饶是?他想带她回家,她也不会愿意。
顾淮朗更奇怪。
怎么?会呢?姜表姐分明最喜欢哥哥了。
他还想再说,可看顾淮声神色不大好的样子,最后也还是?识趣地闭上了嘴巴,没?再开口。
*
窗外?日头西斜,大片大片的晚霞染红了天际,自从方之平来了又走,姜净春回了屋子之后就一直没?再出过门,一直到了傍晚要用?晚膳也没?见人出来过。
李氏怕她出事,来看了一回,见人一直躺在床上闷着,便也没?再打扰,只让花云盯好了她,千万不能?叫她想不开了。
李氏走后没?有一会,老夫人听闻了这里的事情,也来了一趟。
花云见到老夫人来,有些惊异,想去床上把?姜净春摇起?来见人,但?老夫人先一步阻止了她。
她伸出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噤声,而后挥了挥手,让人先退了出去。
花云走后,老夫人拄着手杖去了姜净春的床边坐下。
她动作很小,姜净春闷在被子里头什么?也听不到,直到被子被人掀开了一个小角,她还以为是?花云,便将被子扯了回来,“花云,我想静静,你别闹我。”
这都静了一个下午,还静呢。
她的声音听着很闷,还有几分鼻音,也不知哭过没?。
老夫人出了声唤她,“小春,是?祖母呢。”
姜净春听到那略有几分苍老的声音,这才松了手,任由?她掀开了被子。
一个满头是?汗的脑袋从里头露了出来。
虽然屋子里头有冰鉴,但?哪里禁得住她这样闷。
她额间的发黏在脸上,眼?睛也像是?被水泡过一样,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哭的。
老夫人见她这样,心里头也不好受,她看了她良久,而后叹了口气问道:“是?在为方家的那个坏小子伤心吗?”
老夫人不是?不知道姜净春想的是?什么?,她无非是?觉得,这个家待不下去了,想要嫁了人,给自己?寻条出路来,她前些时?日看着终于有些喜气了,现下被诓了后如何不伤心?
姜净春听了老夫人的话也不知该如何回答,若真算起?来,也是?有此等缘故,若非是?他诓她在先,她也不会这样大起?大落,也不至于如此伤心。
她懵懵懂懂点了点头。
老夫人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又给她擦了擦汗,她边动作边叹道:“万事皆从急中错啊,你这样急切,怎么?不会遭人蒙骗呢?”
姜净春没?说话,嘴唇快抿成了一条线。
“祖母知你现在过得不开心,过得难受,但?是?,你怎么?怎么?能?把?自己?的希望就这样轻易地寄托到别人的身上呢。倒不如自己?吃好些,喝好些,今个儿也难受不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