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很长一段时间,他希望某人会忽然意识到自己遗漏了一些最初的纠葛,意识到他们其实更早以前就已经见过。
在他的设想里,那一幕总是发生在坐春风或是南窗下,在屋檐顶上或是窗边,有酒有落花、安宁或惬意的时候。
那某人的神情多半会是惊诧、呆愣再带些许懊恼,接着便会应许一些所谓的“赔罪”……
但他从未想过会是在如今这般场景里。
他扫过乌行雪苍白紧攥的手指,看着那双眼睛,想起当年灵王拎着剑沉默伫立于京观的身影……忽然又不想让对方知晓了。
他拇指抹着对方紧抿的唇角,借着气劲传音过去:「你还记得哪些人?」
他庆幸于此时的他能感知乌行雪所想,而对方却只能听到他有意传过去的。
他听见乌行雪说:「很多人……我杀过的,看着他们死去的,都记得……」
原来都记得。
他心里想着,然后听见自己说:「那些都不是我。」
「当真?」
「嗯,当真。」
天宿不说虚言,却总在同一个人这里屡屡破例。
乌行雪始终盯着萧复暄的眼睛,慢慢感觉到手指关节泛起了酸。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抓得有多用力。
还好。
还好萧复暄不是那之中的一个……
乌行雪手指上的血色回来一些,极轻地松了一口气,但他依然有几分不放心,问道:「那你当时在哪?」
他仔细回想一番,又道:「我记得当时没有其他活人在京观……」
萧复暄:「不是活人。」
乌行雪一愣:「那是什么?」
萧复暄道:「京观里有什么,我便是什么。」
乌行雪下意识想到了那些亡人,京观确实埋的是沙场中人,但是……
还没等他多想,萧复暄又道:「不知为何我的灵魄会流落在那处,但你当时所为,让一些亡魂得以解脱。」
乌行雪怔了一下:「解脱?」
「嗯。」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只要想起京观,就会陷入良久的沉默里。那是落花山市的热闹和人语也改不了的反应,直到这一刻终于有了改变……
他被萧复暄的气劲包裹住整个心脏,听见对方嗓音温沉地说:「你救了很多人。」
他轻眨了一下眼。
我救了很多人……
「你让很多人解脱了,我是其中的一个。」萧复暄说:「我还同你说过一句话。」
乌行雪怔怔应道:「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