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是前来商量婚礼具体事宜的。关月不关心这个,根本不往前凑,只窝在自己的小院里。信王府里也有礼部官员出入,赵乾不必次次在场,就如同今日,他不在前厅,而在后院,听着杨程的禀报。“王爷,江南那边发生了些状况。”赵乾正慢悠悠地泡茶,听到他的话,没有太大反应,手上动作依旧顺畅。杨程继续道,“柳家那边被人告上了公堂,说他们生产布料的作坊草菅人命。”赵乾神色总算有一丝波动,抿了口茶,“具体什么事?”“有人死在了染缸之中,他们没有报官详查事实,也没有通知家人,而是把他拖出去随便找了个地儿埋了,被流浪的野狗刨出来,差点啃食掉。后被猎户发现报了官,衙门经过排查,联系到了他的家人。”“他的家人觉得其中有冤情,上门找说法,柳家拒不承认,这才上了公堂。”赵乾静静地听完,“那人死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大概一个月前。”“一个月前的事情,现在才报官,怕是尸体都腐坏了,还能辨得清楚是谁?”赵乾下意识觉得不对。杨程摇头解释道,“现在是有一些腐坏,但已经入冬,温度低,被猎户发现时,脸还是完整的。”在禀报前,他就已经仔细排查过了,此人确实是柳家工坊里的人,没有作假。“死因呢?”“呛水而死。”赵乾放下茶杯,蹙眉道,“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无故掉进染缸里?”“回王爷,据他同屋的人说,此人平日爱好喝点小酒,但这次仵作查验时,没有检查出来他是因喝醉失足掉进染缸的。”尸体上没有证据显示醉酒,那便不能说是他自己的原因。况且,人死是事实,被发现后没有第一时间报官联系亲人,反倒草草埋葬了事也是事实。所以这官司,柳家是非吃不可。赵乾略微一思索,见杨程双眉锁起,“柳家不止一个工坊,哪个工坊出的事,把管事的拉去顶着便是,怎么着都动不了根基,怎么还把你难住了?”平日里养着他们,到关键时刻,就该顶上。“王爷有所不知,这管事的昨晚也死了,是夜间在屋里烧炭,中毒死的。”赵乾:“那就是畏罪自杀。”杨程:“可是帮忙埋尸的几个人还在,抓紧衙门里稍微一逼问,就全招了,是柳家公子柳思全授意的。虽说管事的也有责任,可他毕竟死了,柳思全既然卷入其中,势必会被衙门捉拿,柳家二老这才乱了分寸。”“本王记得衙门主官是崔义?”“是,此人自上任以来,油盐不进,甚至得罪过江南一带的权贵之家,被人套麻袋打过几顿,依旧没有学乖。”杨程又道,“偏这次也瞧了,死了人的家里怎么都不肯和解,非说杀人偿命。”拖累工坊难以正常运作事小,对柳家声誉影响事大。久久牵扯,无法解决,光是想想都烦心。若论亲缘,柳家二老是信王的外祖父母,只是碍于身份,信王从不曾这么叫过他们,表面往来也不甚密切。柳思全是两人唯一的儿子,出了这样的是,他们怎能不着急?这次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求到信王府来。“人都死了,亲人闹起来大都是为了钱财,这家人却怎么都不肯和解,查了背后是谁指使的了吗?”赵乾问道。杨程回,“还在查。”“尽快吧。”“是。”赵乾又道,“若是不行,你亲自跑堂江南,再去找找崔义,看本王的面子,他给还是不给。”“明白。”杨程领命要退下,突然又被赵乾叫住了。“前些日子,本王的这位舅舅说是成亲是要送一份大礼,本王听着实在是不安,你让人把近来柳家的经营情况抄送一份过来,本王要亲自看看。”他禁足的这两个月,为了装乖巧,主动减少了与外界的联系,只处理了一些暗处的事情。想着柳家生意早就上道了,应该不必怎么操心才是。没想到现在竟整出这般动静,他担心,还有更大的在后头。“是。”杨程抱拳而出,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把他要的东西送到了桌上。赵乾一页页翻着,越往后,眉头越是紧蹙。至最后,猛然合上。他身边还有一个掌柜,此前多年浸淫商场,看完后,也是满脸愁容,“王爷,这不对啊。”柳家的经营表面看着繁荣,一步步扩张,却忽略了很多细节性的东西。这些东西,柳思全没有经历过容易漏掉。就连老道的商人,也不一定能看出来。需得有经验,尤其是失败经验的人,才会发现其中的坑。柳思全以为自己将家族产业带到了一个新高度,却不曾想,是旁人故意把他推上去的。只要那双手一撤走,他很可能摔得粉身碎骨。江南有底蕴的商贾不少,但会这般做的却不难猜得。赵乾眯了眯眼,声音从唇齿间溢出,“是景家。”“很有可能,”掌柜的说道,“但小的要提醒王爷一句,别忘了常老板。”“常记糖水铺那个?”“正是。”赵乾:“何解?”掌柜的解释道,“这位常老师虽是做糖水生意,但他本身出自蜀中常家,更何况还有争家产失败,被赶出家族的经历,必然也是懂得其中的弯弯绕绕的。”当初景家遇难,也是他出手帮的忙。这件事,未必没有他的手段。“常记……”赵乾细细地品着这两个字,“本王记得,东街不就开了一家吗,生意还挺不错的。”“就是这家。”赵乾将账目扔到一边,“既然盛京有,那咱们明日便去走一遭看看。”看看这常记,到底有什么玄机。翌日,难得晴天。赵乾一大早就出了门,赶至常记糖水铺时,刚过巳时。铺子开门不就,他是今日来的第一位客人。“客官想吃什么,时辰尚早,本店目前可提供的……”庄叔说着抬头,看到门口的人是,微微一滞。:()夫人今生不从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