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舟虚弱地跪在了门前,“对不起……九九、苏梨姐,对不起,都是,都是我……”江临舟自我厌弃着,要不是他苏梨姐姐不会得抑郁症,要不是他,九九不会看到日记本,要不是他,他们能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都怪他,都怪他,“江临舟,你怎么不去死啊!”四十岁的男人在病房外哭得像个无助的孩子。傅连延踉踉跄跄地找来的时候就看着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跪在病房门前,无助地哭着,舟舟醒来的这几个月给了他错觉。一个觉得舟舟冷漠坚强的错觉……“舟舟,”傅连延呢喃,他知道对方现在有多恨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过去也无济于事,可是,他的舟舟身边,已经没有别人了。阴影打下来的那一刻,江临舟正好抬头,脸上还挂着泪,苦笑到,“傅总,你,满不满意,啊?哈哈哈!”刚刚哭得有多悲戚,现在笑得就有多张狂,他大声质问,“傅连延,满不满意!”傅连延半跪在江临舟面前,对视着他舟舟的眼睛,抬手想要擦他的眼泪,江临舟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那手,对着虎口狠狠咬了下去。傅连延眉头都没有皱,伸出另一只手抚慰着对方的发丝,“对不起……”三个字一出,江临舟啃咬的动作突然停下,却没有放开那手,刚收回去的眼泪此刻又迸发了出来。“为什么啊,为什么你也要这么对我……”“对不起,舟舟……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不起……”回应他愧疚的只有江临舟的哭声,不同于刚刚的发泄,此刻的江临舟褪去刚刚的强势,只留下一副躯壳,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哭泣工具。傅连延一直陪着他,后面伸手触碰,他的舟舟估计是真的累了,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任由他把他从地上抱起来。江九只知道自己沉沉地睡了一觉,睡了好久好久,如果可以,他宁愿这辈子都不要再起来。睁眼起来的时候是第二天凌晨四点,看着趴在自己床边的爸爸,江九鼻头一酸,眼眶立马染上了泪。“爸爸,”江九小声地喊着对方,他只是想喊对方一句,但没想到江临舟直接从睡梦中惊起。走廊外的灯渗透进来,江临舟看见了他宝贝那苍白的脸,心下满是心疼,把手放在了那小脸上,“不舒服吗?要不要爸爸叫医生?”江九懂事地摇了摇头,“爸爸,你去休息吧……”江临舟没有说话,但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江九顿了顿,“爸爸,我想自己呆一会。”“……好,”估计是明白了对方的意思,江临舟缓步离开。“爸爸。”“啊!”江九一叫他,先前慢动作的人迅速转过身,“怎么了吗九九,要爸爸陪着吗?”“不用,”“啊,哦,”江临舟有些失落地低下头,江九抿着唇,二人之间不知道出现了什么隔阂。“爸爸,你……爱妈妈吗?”江九试探性地问到,这一次江临舟沉默了,江九又问,“那爸爸还喜欢傅叔叔吗?”江临舟迅速抬头,对上了九九清澈的眼睛,努努嘴,说不出话,江九想他知道答案了,“怎么办,妈妈最讨厌同性恋了,可我们两个……都是。”说完把被子抬起捂住了自己的头,闷闷地声音想起,“爸爸回去吧,九九需要休息。”“嗯,”江临舟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出了病房,门外同样二十个小时没有合过眼的傅连延坐在凳子上小憩,他估计也被折腾得惨了。江临舟走过看着那受伤的手,鬼使神差地蹲了下去,吻了吻,一滴泪砸在了自己的脸上,江临舟不敢抬头。“舟舟,看看我好不好?”磁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江临舟把头低得更低了。傅连延早就听到了动静,他根本没睡下,他怎么睡得下,一想到他的舟舟承受了那么多,他怎么睡得下去。他想看看对方的反应,他想过一万种可能,甚至就算他的舟舟拿刀插入他的胸口他都觉得正常,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的舟舟会在他面前跪下来,颤抖着唇吻着他的伤口。这样的人,怎么不会爱……可那低着的头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他的舟舟还在自责。苏梨死了十八年了,他的舟舟还没有原谅自己,从发现那本日记本到现在,他的舟舟一直都在自责中度过。傅连延把手放在对方头上的那一刻,江临舟才缓缓开口,“傅连延,你怎么……这么坏啊?我的九九,再也回不去了。”从刚刚的对话中他就知道,自己的宝贝再也不是当初那么无忧无虑了,他和自己之前升起了一块厚重的隔阂,任凭他怎么搬都搬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