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没两天,沈青棠去荣禧堂请安,才知道陆淮景出城去父亲军营了。
“因为天气暑热,城外的守备大营发了疫病。世子爷得了消息,连夜赶去码头上收购药材,这些天大约是不会回府了。”
荣禧堂里的老婆子告诉。
往年到夏日六七月时,军营里人多拥挤,总会闹些时疫出来。
今年又是特别炎热,营中疫病来的也快,已经有了一个病死的,另有十来个上吐下泻特别严重的,眼看都救不活。
昌州府守备大营,不但要守卫运河沿岸,向东还要防备海盗倭寇,是极为重要的驻军重地。
镇国公陆茂渊见时疫严重,忙写奏折入京禀告。
但这夏日时节,各省纷纷上报旱涝,朝廷各处赈灾疲于奔命。昌州军营的疫情是极小的事情。
没过几天朝中下旨意,只拨了几千两银子,令镇国公陆茂渊在本地自行招聘医官采买药品解决。
老国公无奈,只好在本地求医问药,寻访抑制疫病的良方。
陆淮景怕军营中药品储存不足,亲自回码头上督运药材。
镇国公府里也不闲着,陆老夫人连忙命下人打点各种成药与老国公的应用之物,派下人送去守备大营。
又在荣禧堂小佛堂里点灯海,焚香诵经许愿,要保佑夫君儿子无恙,愿疫病早日消散。
陆老夫人吃斋诵经,阖府上下人都跟着减膳,所有女眷没事就在佛堂诵经许愿,家务事都减少许多。
“这场时疫倒把沁芳阁哪位救了!世子爷那晚上带着人过去,明明就要将她禁足打杀。现在老国公大营闹疫病,全府诵经念佛,竟饶了这个贱人!”
翠绾手里做着针线活,嘴里十分的气不愤。
燕宜院的耳房里也布置了佛龛,点着几盏长明灯,早晚三炷香供奉。
沈青棠无事抄几卷经书静心。
她还记得前世此时,疫症在军营爆发,因缺医少药缘故,营中军士死了几百人。周边村庄乡民被牵连传染,有不少老弱因病而死。
“疫病传播可不是闹着玩的,毕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军营距离昌州城虽远,说不定这病情就能传播过来。昌州府人烟稠密,若城里也染上,更加的难以收拾。”
沈青棠提着笔管,侧头问丝绒与翠缕:“给世子要带的应用之物都送出去了?他这身体本就不好,平常吃的药物不要忘了。”
丝绒连忙数着手指头,仰着头一样样复述。换洗的衣服,笔墨纸砚,遮面包手的细布,擦手用的烈酒,平时吃用的药物等等。
“按照少夫人的吩咐,我们打了几个包袱,都交给婆子们送到外院,交给灵安他们了。”
沈青棠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伯母与堂兄的生药铺来。
前世的时候,堂兄沈泽在这次军营时疫后研究出了行军散,对缓解祛暑夏伤、上吐下泻的病情很有效果。
可惜他当时只经营着一间小药铺,无法大批制作药品,对军营中大规模的疫病毫无办法。
若是此刻能够及早动手,说不定能挽救将军营里的重症军士和周边乡村的乡民性命。
沈青棠想到此处,将手里的笔墨放下,让丝络将抄写好的经书,分一半供奉佛前,另一半送去荣禧堂陆老夫人的祠堂供奉。
诵经无法挽救时疫,这些经文不过是给毫无办法的人一些精神安慰罢了。
她刚起身洗手时,王嬷嬷笑着进屋禀报:“少夫人看,是谁来了?”
偏厅水晶帘一挑,门口站着个二十多岁的温婉妇人。
“大嫂?”沈青棠欣喜的快步过去,赶忙拉起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