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这些已经习惯了,可堪得心应手,尤其是之前范灵乐怀心心时,“佟暄”几乎都是事无巨细地照顾。
但是没想到,如今“太子殿下”,竟然也还是将这些活儿,干得顺手就来。
范灵乐怔愣了,坐在床边出神,人也不知在想些啥。
“夫人?”青芜唤了她一声。
她猛然一跳,恍然梳理清楚了昨夜发生的一切。自己借口去大相国寺玩儿,可一气之下实在太气了,就……趁着人多,侍卫和丫鬟们又疏忽之时,往人群里一钻,跑去了鸣玉坊找烟波姐姐喝酒诉苦。
她本以为,李煊根本找不到自己的所在,可没成想,她在京城确实的没地儿去,没几下就又给他逮住了。
而今看着青芜,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一趟“离家出走”,怕是带累了不少人。
“殿下呢?他人去哪儿了?!”
“殿下今日一早就进宫去了,好像是皇后娘娘传唤呢。”
坤宁宫。
皇后坐在桌边,捧着白瓷盅,燕窝雪蛤散出丝丝热气,她手搅动着瓷勺,也不急着往嘴里送,却是看着对面满脸疲倦,默声不语用早膳的儿子。
瞧瞧这精气神,一看就是折腾了一宿没睡。
“看看你眼底下这黑眼圈儿,昨儿晚上都干什么去了?嗯?”皇后不无戏谑地开口。
李煊放下手中的勺子,垂头道:“母后这是明知故问。”
“噗。”皇后笑出了声,也不跟他兜圈子了,“这闹腾了一晚上,人找着了没呀?”
“劳母后挂念,人找回来了。”
她摇摇头,面容颇为无奈,“你呀,自回京以来,事事谨慎,处处低调,只埋头实干,从不招惹一点是非。”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你做得很对,为母的,也甚是欣慰。”
她顿了顿,抬眼瞅他,李煊也不马上回话,就等着她嘴里那句“但是”。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你竟闹了这么大个动静,竟然下令封锁城门,还把皇城五分之一的禁军都给调动了。”
李煊太阳穴跳了跳。没想到皇后了解得这么清楚,而且消息掌握如此之快速。
“煊儿!”皇后把白瓷盅往桌上重重一搁,语气霎时严肃了起来,“你可知,这次犯了大忌?”
这是她也未曾料到的,儿子不过才回来京中这些时日,竟能私自调动皇城的禁卫军。这一点,她当然是乐见其成,可他却为了这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羽翼还未丰满时,便在皇帝面前翻了个跟头,这实在是不太妙,只恐他那年老多疑的父亲,又生出点什么别的想法。
李煊也吃不下了,默默把手搁在膝盖上。皇后提的这点,正是他昨夜寻回了人后,辗转忧心了一整晚的顾虑。
确实冲动了,可在昨夜那种情形之下,他没法儿冷静地再做出其他更好的选择。彼时他一心想的,就是范灵乐不要出事,不要出了皇城。
以至于晚上人找到了后,他回过神来,便更是辗转难眠了。
“此事……儿自会想法补救。”思虑半晌,为此一言。
“哎。”皇后重重叹气,“事已至此,你快快想好如何请罪吧。”
“儿明白。”
她指尖拈起瓷勺,意味深长地看向他,“那个叫你惊动了大半个皇城的姑娘,是不是也该带来给我瞧瞧了?”
李煊手在桌下握了握拳,他就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了,不知母后到底是怎么个心思,可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应诺。
“下个月初,我打算去趟和源山庄避暑,届时,带上姑娘一起来吧。”
李煊从坤宁宫用过早膳,马不停蹄跑去紫宸殿,在殿门外跪了一早上,特来请罪。
这种事,宜早不宜迟,认错就要光明正大地提,没必要藏着掖着。
皇帝含沙射影地敲打了他几句,鹰隼般的眼睛看向他,竟是提了个跟皇后一模一样的要求:“改天得空了,领她来宫里让朕见见。”
李煊从皇宫头晕脑胀地回家,刚一踏进东宫门,却见范灵乐如飞鸟归巢般,迫不及待向他扑来。心中讶异,还没来得及惊喜,却听她焦急地质问:“风荷他们呢?你把他们怎么样了?”
脸色立马一沉,他冷冷道:“风荷、余则涛一干人等看管不力,我自有处置。”
“什么叫看管?!”她气得跺脚,“我又不是犯人!用得着他们看管吗?”
“这么多人看着你,你都能跑出去撒酒疯,我要是真放你一个人,你又要打算跑去哪儿?”他面色显见得沉冷了。
“我要回浔阳,我不要呆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