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侍卫见那人竟敢冒犯太子,拔刀就要上前。
“都给我退下!”
李煊呵止了身后的精兵,用力拨开方恺揪着衣领的手,“我没有。”
这三个字,他说得无比掷地有声。
“我没有别的女人,从始至终,都只有乐乐一个。”
“那是为什么?!”他狂吼,依然不顾身份之别,含泪咬牙:“若不是你伤透了她的心,乐乐又怎会不告而别?她多么在乎你,你难道不知道吗?!”方恺声音沙哑,几欲撕裂。
“她这么喜欢你,从小她就喜欢你……全琅岳书院的人都知道,她就爱追着你佟暄跑。哪怕……明知你’死了‘,为了给你求一个清白,她独自一人远上京城,明明也是被范爹从小宝贝到大的明珠,可就为了你……她在京城卑微度日,去青楼跪求一个娼妓!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进东宫求见’太子‘一面!”
“够了!”李煊闭上眼,掩去眼底深重的哀伤。
“够了!对!是够了!”他发了疯般狂叫,李煊诧异地张开眼,他从未见过,克制聪敏的方恺,会有这样情绪失控的时候。
“你现在当然觉得够了,你是太子爷了,你身份尊贵,你高高在上,你看不起她范灵乐了,对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惹得她伤心难过也无所顾忌了!”
他不敢想象,乐乐该是有多么的心哀心死,才会想要从他身边逃离。她明明费劲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才把他找回来的。
李煊眼神死死地钳住他,面色苍白,却再也吐不出一个字。
“我告诉你,佟暄。”他大口喘着气,语气冷静下来了点:“要是你真的对不起范灵乐了,我,方恺,愿意娶她。”
眼神一沉,他一拳挥过去,打在了方恺面门上。
方恺一个踉跄,连退几步,直接跌坐在地。
李煊衣袍一撩,迈过门槛,气势凌人地俯瞰他,“这句话,我只容许你说这一次,你最好把这个心思,烂在肚子里。”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他并不愿与他计较。
“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找到乐乐。”一番激烈争吵,李煊终于找回了头脑。
方恺撑着地,缓缓起身,“就凭你,这样挨家挨户地找?”
“我已经下令封锁了城门,禁军正在城中搜寻。只要她还没有出了这座城,翻个底朝天,我也要把她找出来。”
“呵。”方恺嗤笑,“当了太子的人,就是不一样了。”
“想起以前在浔阳县,但凡你敢惹乐乐生气了,她往家里一躲,范爹那把杀猪刀,就能把你吓唬住了。”
而今呢?仓皇逃窜,却也出不了,他皇太子的五指山。
他竟越发同情起乐乐的处境来。
没心思跟他废话,他直接发问,“乐乐在京城举目无亲,除了’缘来客栈‘,我只能想到你这里。你知道,乐乐在京城这段时日,是否有还结交什么人么?”
方恺凝眉,认真思索起来。虽然气愤李煊对乐乐的辜负,可他也知道,目前对乐乐来说,东宫还是最安全的所在。一个姑娘家深夜在外晃荡久了,总是叫人焦心。
“对了!”他猛然拍额,“我想起来了,乐乐那个时候似乎同鸣玉坊的烟波姑娘颇为亲近,或许,乐乐会去投奔她,也说不定。”
李煊眼眸一亮,迫不及待就要走,“康之,多谢了!”
“我丑话说在前面。”方恺咬牙打断,“要是这次乐乐不愿跟你了……”他稍作犹豫,终是狠下决心道:“这个官……我可以不做了!”
“我带她,回浔阳去。”
鸣玉坊,流迢院。
李赫坐在绣凳上,玉骨扇的扇柄不住地敲击桌面,看着那个倒在烟波怀里烂醉如泥的女人,气得直想骂娘。
“烟波,到底成不成?你什么时候能把那个女人弄出去?”
烟波软嫩的柔荑轻抚范灵乐的头,也不顾她身上窜鼻的酒气,如母亲般将她容纳在怀中,“七爷,您的心未免太狠了,人家姑娘夫君去世,伤心欲绝,就找我来喝这一次酒痛快痛快。您倒好,非要急着赶人走。”
李赫气不过她的偏心,急得站起了身,玉骨扇指了指自己鼻子,不可思议道:“我?我……我急着赶人?我那是急吗?啊?她都跑这儿来疯了两个时辰了!我李赫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等一个女人等了这么久!”
还说他急着赶人,还要他怎么有耐心?
他又一屁股坐回去,挥开扇子,气呼呼扇着风。
烟波瞧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竟觉出几分可爱来,不由扑哧一声笑了,将范灵乐托给丫鬟照应,自己起身,款款坐到他怀里来,洁白如粉藕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七爷,人词里面不是都说了吗?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咱们还有的是时日,又不差这一天,可人姑娘好容易来我这儿倒一次苦水,我怎么也不能把人晾那儿呀。”
“哦!那你就把爷我晾这儿了?她来一次不容易,爷来一次就容易了?你可是不知道,为了躲开我家那个母老虎,我费了多大的心神。”
烟波又弯腰笑了,亲一下他的喉结,在他耳边幽香吐气道:“爷不是一直想看我穿那件轻纱抹胸跳舞吗?下次爷过来,跳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