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家的儿子又上来了……当时是金镇两口子把孩子弄到农场呆了几年……”
王翠枝听的心里烦躁,金开和金泰都成了半老的庄稼汉子,他们的孩子也到了要说亲,要结婚的时候了,正愁出不起彩礼呢。
金福说是当了啥行长了,连粗笨粗笨的牡丹都跟着享福去了。
金禄还是县太爷呢,缺啥呀?
金寿说是啥副教授,他们是这么说的吧,还拿了个啥贡献奖,那国家得给奖多少钱呢!
金喜最精了,孩子都送去了,不用他们养。说是照顾父母,那肯定跟着父母吃喝,挣多少攒多少,连个花钱的地方都没有。
金如都嫁出去了,管了他们还不算,连孩子一并管了,一个啥也不会的,也没上学的,愣是去天子脚下当差去了。
金意那毛丫头,才还说嫁了个瘫子,谁知道瘫子好了之后,现在她跟嫁到高门大户一样。顾家还都惯着她,她偏着娘家,贴补娘家,婆家也不管。
小一辈子的娃子都走了,这一走,还回来不?只怕过几年连老家在哪,祖坟在哪都不知道了。
这么一想,心里就不得劲,越想越不得劲,晚上躺下之后只觉得胸口憋闷,当时就觉得不好了。
可她身边没人,罗宝琴还没出来,金安跟个老光棍似得,一到晚上喝点小酒就睡过去了。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就发现老太太呼哧呼哧的,痰卡在喉咙,就等咽最后一口气了。
他赶紧喊人,叫金开去公社借电话,“给你大伯打电话。”
四爷才起来,值班室就来人了:“……公社的电话,说老太太发紧。”
发紧,就是到了紧要的时候了,抗不过去就没命了。
你就走吧,顺便从医院请个大夫,带着医疗箱就能出门。
到的时候村里人都围满了,还是那个样子,呼哧呼哧的,就是不咽气。
桐桐看了一眼,就知道,这算是寿终正寝,没啥大病,单纯就是老了,要走了。
四爷说:“您放心,后事我给您办的体体面面的。”
王翠枝抬起手,盯着儿子的眼睛。
四爷伸手去拉,王翠枝摇头。四爷皱眉,这是啥意思,没懂。
桐桐都气笑了:“是要个镯子?”
王翠枝没摇头,却也没点头,只看着桐桐的手腕。
桐桐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哦!您想戴一块手表走。”
王翠枝一点头。
四爷应承了:“好!”他喊金喜:“你回县城一趟,买一块表。”
王翠枝看向金开金泰的方向,然后把手往下一放,往被窝里一藏。
四爷:“……”这又是什么意思?
边上的人懂了:“镇叔,老太太是说,要真的戴走,不许谁给他撸下来自己用。”
王翠枝点头,看着大儿子。
四爷:“……”
桐桐:“……”
还以为是给孙辈要点东西,看他们有难处了,可以借用!又不是大户人家,谁家会真的把这些贵重的东西叫随葬了?不都是临了了,给摘下来就完事了。
结果老太太不,临死了,都在计较那一块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