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舜微微颔,笑道:“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说一句,好久不见了?”
“不是好久不见,准确的说,是我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邹四九双手插兜,昂头睥睨四周:“看这架势,你现在连黄粱幽海都不用进了?”
“如今的黄粱与现实已经没有太大的区别,进与不进都一样。”
邹四九闻言点了点头,由衷感叹道:“是啊,为了等到今天,你也算是煞费苦心。”
詹舜神色感慨,笑道:“确实不容易,不过看来一切都还值得。”
“尘埃还未落定,现在说值得是不是太早了?”
“大势已成,就算还有些许插曲,也改变不了结果。”
邹四九眉头一挑:“这是朱彝焰那个小皇帝给你的自信?”
“不,是已经无法阻挡的黄粱大势!”
詹舜抬起右手,五指张开:“你难道感觉不到这无处不在的欲望?贪嗔痴,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这都是梦境的锚点,也是我可以肆意吞噬的食粮。每一分每一秒,我都能感觉自己在不断强大。”
詹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以前我只想挣脱束缚,不再沦为他人泄欲的场所。但现在我突然觉得,或许成为这座人间的君王,会比主宰梦境更有意思。”
“鬼心不足蛇吞象,连黄粱鬼也配妄想当人皇?”
邹四九冷笑反问道:“詹舜,你不会天真的以为朱彝焰的权限会是这么好拿的吧?”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们明人永远都逃不出‘自以为是’这四个字,都想驱狼吞虎,去当最后的赢家。”
詹舜摇头失笑:“我承认,纵横序在玩弄‘位业’上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但只要我拿到所有的权限,黄粱就能和现世彻底重叠,连他朱家的‘位业’也只是我的囊中物。届时你觉得谁是被驱使的饿狼,谁又是被吞噬的猛虎?”
“原来你是打得这样的主意,怪不得有胆子敢咬朱彝焰的饵,所以。”
邹四九话音一顿,突然拔高音量,怒目喝道:“詹舜,你他娘的到底是降,还是不降?”
气势煊赫,群鬼畏怯。
“把你的权限交出来,等邹爷我晋升阴阳序二的时候,可以考虑赏你一座梦境养老。否则,别说去偷朱家的位业,今天过后,你连当鬼的资格都没有。”
詹舜神色一怔,脸上的表情随即变得异常古怪。
像是遭遇了奇耻大辱一般,詹舜语气变得冰冷:“邹四九,这话可不应该由你说。”
“怎么的,是不是觉得邹爷我抢了你的词儿,觉得很不爽?”
邹四九站姿嚣张,气焰跋扈:“别拿自己当什么反派,你不是什么好鬼,邹爷我他妈也不是什么好人。谁拳头大,今天就该谁来说劝降的话,这是规矩,懂吗?”
“好一个规矩。”
詹舜怒极而笑:“那我倒真是好奇,你又拿什么摆脱张峰岳?”
邹四九不屑道:“老子又不是陈乞生那傻小子,你拿这些话来唬我?张老头真正的想法是什么,你要是还看不明白,那就喊声邹爷,我可以教你。”
“就算你明白他要干什么,你觉得他能赢?”
“所以说啊,假的永远都是假的,就算装的再像,他也成不了真。”
邹四九双手抽出裤兜,被雨点打乱的梢末端亮起如焰红光,徐徐浸染。
“谁输谁赢,你觉得对我来说重要吗?”
詹舜蹙眉沉声:“难道不重要?”
“当然不重要。”
双手缓缓抹过鬓角,邹四九傲然一笑:“宰了你们,对我才重要!”
吼!
山岳巨猿拔地而起,双手捶胸如战鼓擂动,冲着脚下蝼蚁般的鬼群放声怒吼。雨中大月,白衣佛影站在浑圆的月影之中,单手托起如同幽海般涌动不停的天幕。
黄粱入侵现世,虚假化为现实。
一头红宛如烈火烧在空中,邹四九屹立怒猿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