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表温软的人,敢于担事,头脑清醒,愈发将她显得小家子气。
“唉。”
擀面时无意的叹息落入大宝的耳中。
沈大宝凑上去,“娘,你叹气干嘛?”
“去去,一边玩去。”杨荷雯担心被人瞧出端倪,惹来揶揄,用力擀面。
面板叮当响。
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使得准备烧火的馨芝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动静。
杨荷雯面擀得好,菜做得香,等季绾离开,乔氏看她默不作声的,将人拉到院子里晒太阳,“有绾儿在,娘不好开口,回头招婢女,由你把关,一定要招两个手艺好的,怎么也不能比你的差。”
杨荷雯故作拿乔,“那可不好找。”
乔氏挤眉弄眼,“是呢,娘就爱吃你做的饭。”
总算得了一句肯定,酸气无处撒的杨荷雯稍稍舒坦,笑哼一声,气呼呼离开。
乔氏笑着摇摇头,她心里愈发向着能担事的四媳妇,但也知不能委屈了长媳。
家和万事兴。
傍晚,季绾站在珍书阁前,来接数日不见的弟弟。
季渊长高了些,故意用手比量彼此的身高,脸上多了融入晚霞的灿烂笑容。
感受得出,弟弟在这里轻松快活,齐伯是弟弟的救赎。季绾欣慰得很,却还是拍开少年的手,严肃问道:“功课可有提升?”
季渊仰头,无声流露着骄傲。
作为学堂的大弟子,每次小考都是头名,让一向玩世不恭的齐伯都有了送他科举的心思。
可惜大鄞朝没有天生哑症的考生,从无一例。
季绾替弟弟惋惜,面上不显,与齐伯打过招呼,递上一包酱牛肉,笑说是为了孝敬。
伴着夕阳,姐弟二人回到娘家。
一家人吃了一顿团圆饭,其间提到曹蓉的遭遇,何佩琇不由想起隔壁一尸两命的悲剧,暗自抹了抹眼泪。
廖家公和廖家母自女儿被害,一直绝口不提,一个佝偻,一个蹒跚,相依为命的背影在晚霞里尽显悲凉。
季绾时常探望他们,却无法成为他们的救赎。
虽说事在人为,但在遗憾面前,她力不能及。
怀着淡淡的悲伤,季绾回到沈家,被冲过来的沈大宝抱住腿。
“四婶,二宝啥时候回家啊?”
沈茹茹也跑过来,围着季绾打转,比起懵懂的大哥哥,她通透许多,知道二哥随二叔二婶去了很远的地方,来年开春才会回来,还小大人似的开解了大宝许久。
可大宝想念二宝,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季绾给两个孩子带了廖家的糖水,陪他们玩了会儿跳房子,眼中的酸涩被风吹散。
比起廖家公、廖家母,沈家至少有盼头,来年春日等羁旅在外的亲人归来,阖家还能够团圆。
沈茹茹将自己的画作拿给季绾,“四婶,陌寒叔叔教茹茹画的。”
画纸上,湛空下一棵棵银杏树葳蕤生长,金灿灿的煞是好看。
季绾从不晓得陌寒还有绘画的功底,她接过画纸细细欣赏,忽然想到可以在廖家种上一棵银杏树苗,陪伴老两口,当作寄托。
与公婆讨教了栽植的时节,她打算明日去廖家铺子商量,如果老两口同意,她会趁着土地覆霜前,在廖家院子里栽下一棵银杏树苗。
心情稍稍转好,她去往灶房,再次为君晟熬了吊汤。
君晟回来后,在季绾的监督下,喝了一整碗。
自狩猎后,君晟发觉季绾对他多了关切,熬汤不说,还挺嘘寒问暖的。
“秋寒,先生的被子可御寒?”
“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