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元回“知道了”,然后双手捧起那冒着热气的茶杯抿了抿,霎时间苦得五官挤皱在一团,道:“好苦。”
玄冥吹了一吹杯中热气,道:“苦就对了。”
孟元不解他话中的意思,便将茶杯搁了下来,顺势推远了些,问道:“那我能去吗?”
玄冥道:“你若是想去,便去。但切莫多生事端。”
孟元唰地从座上跳下来,凑到他身前高兴道:“你这是答应我去了?”
他淡然的看着她,点了点头。玄冥今日答应得如此畅快,倒让孟元觉得有些意外。意外之于心中那股愧疚之感便作得更厉害,便有些怯生生地期期艾艾道:“那。。。那玄阴宫这儿不要紧吗?”
他疑惑道:“什么?”
孟元道:“两生道的事情,还有。。。你这两日查的事儿。”
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眉心不自觉地蹙起来。他一直静静地看着她,听罢之后清浅一笑,伸手将食指抚上她的眉心,道:“解两生道不急,等你历过三劫再解也无妨。至于旁的事,不必你烦心。”
孟元默然了一会儿,他收回了手后她才轻声道:“不是我烦心,是我怕你在这儿烦心。”
玄冥端起茶碗的手一顿,然后装作若无其事般地抿了一口,道:“不过是这一时,没有东西能扰本座太久。”
她道:“那你须按时用膳。”
他嗯了一声。
她又道:“那你不要再连夜的不睡觉了。”
他迟疑了一下,又嗯了一声。
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幽深,视线从她身上转到了茶碗上,又转回她身上。他还是问了一句:“你是在担心玄阴宫的事,还是在担心本座?”
孟元张了张口,没说话,良久之后才不情不愿地挤出一句:“玄阴宫的事就是你的事,你的事也就是玄阴宫的事,没有什么分别。”
他笑了一笑,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然后道:“好了,去吧。不要离开你师父身边,等天宫婚宴时本座再上去。”
看样子那些事算不得什么大事,孟元松了口气,转而要去迎亲的喜悦便弥漫了全身。
玄冥看着她笑嘻嘻地应了声,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出去了。他见到她的轻松再一次被疲惫所覆盖,皱着眉将杯中的浓茶一饮而尽。从前他即便昼夜不息也不会疲乏得如此厉害,而今。。。恐怕是因为修为失了大半的缘故。
罗浮那里还须一月才能解开,他便让他回了罗浮山。灵山的人今日要来,有些棘手。
曲言进来奉茶,递给他一条绣着彼岸花纹样的白绢帕子,是方才他在殿外顺道捡着的。白绢光滑柔软,他攥在手中,一时忘却了那些烦扰人心的事。他看着这朵针脚有些歪勉强成了型的彼岸花,突然道:“到底还是这么年轻。”
曲言道:“帝座是在说孟元姑娘?这帕子想是姑娘的,臣要不将此送还给十善殿去。”
他望了望殿外,又面露难色道:“眼下想必姑娘已收拾行李动身了,这。。。”
玄冥将帕子收入袖中,道:“这么件事,也值得她如此高兴。”
曲言道:“姑娘毕竟只有两三万岁,还是对什么都新鲜的年纪。”
玄冥瞥了他一眼,他记得曲言也只比孟元大了一万多岁,曲言解了他的意思,颇不好意思道:“姑娘有帝座庇佑,往后亦不求姑娘为官做宰的,自然是日日高兴最好。”
往后。。。便是她出了玄阴宫之后的事了。
为官做宰么,他倒的确不能将她和这四个字联想起来。她太年轻,性子虽好却不沉稳。但如今提到了这四个字,他忽然觉得可以让她试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