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岱坐在由十几块屏幕组成的屏幕墙前敲下停止键,画面定格在安诺那刚毅冷锐的面孔上,旁边录音设备持续地运转着,能听到从安诺手机里传来的噪声和哗哗的水声。于岱用笔敲敲屏幕上安诺的脑袋,轻佻地说:“任务完成!帅哥,回来请我吃饭吧,让你老婆做就行!”
再上路的时候,安诺把车速飙到了一百三,透过后视镜他能清楚地看到吕强始终保持在他身后四、五个车身的距离。估算了一下时间,安诺打开了定速巡航功能,车子平稳且迅疾地暗夜里滑行,耳边只有隐隐的风声和发动机的轻微噪声,一片安静中,安诺能感觉到自己的心一点点静了下来。
夜空中有明亮的星星,安诺想起早晨自己就那么毫无防备地跌进了白以辰明亮的眼眸中。那个孩子太勇敢,太执着,早在他一脸倔强地站在“燃惑”门口请求一份工作的时候,安诺就知道这个孩子有能力面对一切苦难。
但是……
但是不能因为白以辰敢于面对苦难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让他去品尝苦难!
安诺反复提醒自己,那个孩子只有十八岁,他太单纯太执着,你不可以带他走那条世间最艰难的路。
凌晨五点半的时候,安诺的手机响了,白以辰的短信“24个小时了,安大哥我等你回家”!
安诺脚下一滞,车子瞬间扭出一个巨大的s形弧线,尖锐的刹车声划破了寂静的夜和安诺的耳膜!
早晨八点的时候,安诺的车子停在了刘波指定的停车场。他锁好车门,从兜里掏出另外一把钥匙打开了一辆白色锋范的车门。这个停车场距离市区很远,为了方便安诺回家韩子飞特地准备了这辆车,但韩子飞的一片好心让安诺烦不胜烦,事实上他一点儿也不想回家,准确地说是“不敢”回家,他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白以辰,如何拒绝那个执拗的孩子。
上午九点半点,安诺溜进了燃惑,营业还没有正式开始,酒吧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三个服务生坐在吧台前闲聊,安诺冲大家点点头打个招呼直接上了三楼的员工休息室,休息室里有张白以辰觊觎了许久的大沙发!安诺把自己扔进沙发里,摸出手机关闭铃声,然后揪过一条堆在角落里的不知道是谁的毛毯把自己裹紧,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下午,安诺被肖易推醒了。
肖易坐在安诺旁边,满脸诧异地问:“你不回家守着白以辰在这儿干嘛?”
“没事儿,睡会儿。”安诺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抓过肖易的手腕瞄一眼表,赫然发现居然已经五点了!他走之前答应过白以辰中午以前到家吃午饭,现在能不能赶得及吃晚饭都是问题了。
安诺晃晃脑袋,从沙发缝里摸出手机一看,上面居然有二十多个未接来电和三十几条未读短信!安诺感叹幸亏有车载充电器,否则按照白以辰这个频率,三块备用电池都不够用的。
安诺根本没敢打开短信,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从第一条到最后一条,白以辰是怎样的期待、兴奋、疑惑、焦虑、不安……他甚至能想象出这一下午白以辰的整个心路历程。
这就是等待,等待自己迟归的爱人回家。
安诺翻身坐起,抓过茶几上的车钥匙就往外奔,同时拨通了白以辰的电话。
无人接听……
无人接听……
无人接听……
第十个无人接听的电话后,安诺慌了,他马上将电话打给夏景辉,一样的无人接听!
白以辰的伤,韩子飞的话,刘波的手段……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安诺转瞬间就在头脑里勾勒出了最不愿意看到的场景!他果断地将电话打给于岱,劈头就问白以辰在哪里!
于岱在监控室已经坐了快37个小时了,熬得双目喷火,毫不客气地骂回去:“我他妈在监控室坐了37个小时了,现在还在给你剪吕强的片子,鬼才知道你家白以辰在哪里!”
“夏景辉没看着他么?”
于岱更怒了,“凭什么让景辉看着他,是你家保姆啊,你给工资么!景辉不在家,上班去了!”吼完,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安诺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尖锐的声音拼命叫道“你害了他你害了他”!他的手开始发抖,抖得几乎握不住方向盘,
安诺一路飞驰到家时还不到五点四十,推开房门迎接他的是一室的冷清,那个牙尖嘴利的小子没在家。他暴躁地屋子里转了两圈,最终决定给韩子飞打个电话!
就在安诺拨出号码的一瞬间,门口似乎传来钥匙碰撞的声音。安诺两步就冲到门口用力拉开大门,力道之猛甚至让铁门带出了沉沉的风!
白以辰举着钥匙,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自动门”和门里的“黑面杀神”。
“你去哪里了!”安诺几乎是用吼的冲白以辰嚷,然后他没有给白以辰回答问题的机会,而是一把抓住小白单薄的肩胛用力地带回自己的怀里!他必须抱紧他,必须感受到他的温度,必须听到他的呼吸声,只有这样安诺才会相信白以辰没有消失,他还在自己身边。
站在白以辰身后的夏景辉抓着满手的塑料袋,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白以辰我爱你
安诺的下巴顶在白以辰的脑袋上,目光凶狠地盯住夏景辉,脸上渐渐的泛起了红晕。此刻,他真是愿意付出一切只求时光能够倒流,他其实不在乎夏景辉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和嘲弄的目光,他介意的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夏景辉越过安诺,把手里的塑料袋放在地上,屈起食指轻轻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这是一个警告味道很浓的动作,他在提示安诺“想想,好好想想”。可是安诺知道,没什么可“想”的了,现在,“想”什么都来不及了!白以辰的双臂已经圈上了他的腰,很紧,带着微微的颤抖。小家伙把脑袋埋进自己的胸膛里,炽热的呼吸已经穿透了秋装烫伤了自己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