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很快到了杂役说的那处,大理寺的跨院是后修的,和官署隔着堵墙,从厅事经过一个小花圃便是这堵墙。
“就在这,我还踩进花圃里看了看。”杂役指着自己的鞋底,“还沾着点泥呢。”
前两日下过雪,花圃里还有些泥泞。
苏尔诺二话不说已经扎进了花圃里,她扒开当中的几朵枝繁叶茂的梅树,低头便见一路繁杂凌乱的脚印,有大有小,看不出具体痕迹。
“你昨晚走到哪个位置了?”她回头看向杂役,脸上难掩失望。
杂役摇摇头:“晚上看不清,我大概走到梅树的位置便折回了。”
苏尔诺皱皱眉,不期然正撞上裴宁澄的深眸,两人对视片刻后几乎同时往前迈步。
男人的步子大很多,很快眯起眸子看着地面,“这个脚印有点小。”
顺着他手指方向,苏尔诺也看见了那几个小脚印,她回头望了望前面的杂乱脚印,来回看了几次,才指着厅事那边说道:“这人应该是纵火后躲在暗处观察了一阵才走,可惜前面的脚印都被破坏了。”
没人应她,苏尔诺奇怪地转头看向裴宁澄,男人好似充耳不闻,正蹲下身细细查看小脚印。
下一瞬,裴宁澄冲苏尔诺招手。
苏尔诺才靠近过去,手腕便被人捉住,男人宽大的掌心温暖干燥,紧紧地扼住她的腕骨将她往前带,眼神示意她踩上去。
“这会破坏脚印……”
“不碍事。”裴宁澄不由分说地将她的一只脚印在那小脚印上,“没让你都踩,一个就行。”
“……”
苏尔诺盯着差不多能吻合的脚印,心中狂跳,“莫不是个女子?”
叶奎在一旁搭腔:“那也不竟然吧,苏神医的脚也就那么大。”
“……”苏尔诺心道自己大意了,总不能说自己就是女子吧。
裴宁澄眼中灼灼,冷勾起唇替她遮掩:“从脚印来看,此人要么是女子,要么就是身材矮小的男子。”
当然后面一种可能性几乎为零。
苏尔诺朝他笑笑:“不管是男是女,这个人身材不高大,厅事的门锁没有损坏,她极有可能是破窗而去,昨夜当值的衙役和差役都说没看到可疑人进来,不过最后这位如厕的杂役说的话就不一样,他闻到了奇怪的香味还有头晕,我推测纵火人应该使用了迷药,那位大哥在如厕,因茅房距离稍远,恰好躲过去了。”
“所以我们要找的是一位会武功还擅长用迷药的女子?”裴宁澄
*
午后,去东西市查问的衙役们回来了,领头的是司直高五。
高五灌了口茶才道:“我们查过两市的药铺和油铺,西市有间药铺说十几日之前曾经卖出过一批西域长艾绒给一位姑娘,他记得很清楚的是,那位姑娘不要很好的艾绒,只要别人挑剩下的,说是熏屋子用的,不用太好。”
“可查到是什么人?”
高五顿了顿,古怪地对着裴宁澄回禀道:“这姑娘大人应该很熟悉,媚香楼的云烟姑娘。”
苏尔诺挑眉:“……”
裴宁澄神色微滞,随即又问道:“那桐油呢?”
“云烟姑娘倒是没买桐油,问遍了市面上卖桐油的店家,他们都说没有异常,都是老主顾的单子。”
裴宁澄多问了几个问题,高五一一回禀并直言这样找无异于大海捞针,桐油可能不是买的,也可能是从别处弄到的。
大家愁眉不展之时,小厮进来禀告道董姑娘来了。
苏尔诺瞟了眼裴宁澄,余光里已经瞧见美人飞扬的裙角。
董姑娘每次都不会空手来,自己手上和后面丫鬟小厮手上都满满的,把大家都看愣了。
她盈盈一福身子,娇声道:“阿寂哥哥,姑母挂念你,想着今日大理寺众位一定焦头烂额,没法好好用饭,让我带了点东西给大伙填填肚子。”
这番恳切言辞,大家很受用,也才想起竟然都还没用午饭。
丫鬟小厮们就地上了饭菜,大理寺众位吃得开怀,倒是裴宁澄只浅尝了两筷子就没动了。
董寂月叹气,莲步轻移到他身边亲自布菜,不由分说地抽走他手中卷宗,嗔怪道:“不急在一时吧,姑母知道了又要伤心了!昨夜听说你半夜出门去了,她也一夜没睡,今日憔悴得很。”
姑娘语气娇憨,声音清甜,真像朵解语花,苏尔诺都忍不住用余光瞟着这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