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时,裴芸呼吸急促,双眸迷离,两颊绯红如霞,似醉在一坛香醇的佳酿中,见他分明眸光灼灼,但并未有再进一步的打算,裴芸忍不住咬了咬唇,足尖轻抬,在他小腿上蹭了蹭。
“殿下……”
李长晔看出她的心思,几乎是想也不想,便回绝道:“不成,你尚且身怀有孕,若有个万一……”
裴芸不满地撅了撅嘴,“臣妾前几日问了郑太医,郑太医说臣妾腹中的孩子很好,轻些当没甚问题。”
若是换作平日,她绝不可能主动到这个地步,像是同他讨要,但也不知怎的,与怀谨儿与谌儿时不同,这回,她身子变得格外敏感,也格外想要,初时她还觉羞耻,然旁敲侧击问过太医后,才知有些孕妇是会如此。
再者也不是和旁人行事。她是她的夫君,又有何好顾忌的。
李长晔看她半晌,也知她轻易不会开这个口,这几个月,他夜间睡在她身侧,嗅着她身上散发的幽香,何尝不是忍得难受,只是怕伤着她。
他未答她,只提声唤了水,待宫人们准备罢,方才打横抱起怀胎六月的裴芸,往浴间而去。
裴芸知自己而今敏感,却不知会敏感成这般,光太子的手掌在她肌肤上拂过,便惹得她一阵又一阵地战栗。
她侧躺着,太子自背后抱着她行事,不过也只敢来了一回,便替她擦拭了身子,去浴间冲凉去了。
诚王妃那一对龙凤双胎的满月宴定在了十月初。
他们本该在九月中就满了一月,可高贵妃嫌九月没甚太好的日子,加之这双胎虽勉强也算足月而生,但终究比寻常足月的孩子小上一些,便想着多养一段时日,届时好抱出来见客,这才在十月挑了个吉日。
裴芸本碍着有孕,打算遣人去送个礼也就罢了,不想诚王妃程思沅亲自来东宫给她送请柬。
要说她身体底子也真是好,生了双胎,才出月子就活蹦乱跳地来寻她,道她和诚王之所以能和好如初,全亏了她,若到时她能去参加两个孩子的满月宴,自是最好不过。
盛情难却,裴芸最后还是应下了,毕竟不同于参加李姝棠的笄礼,流程复杂繁琐,起起坐坐,很是累人,去吃这般酒席,就算她从头到尾坐在那儿也无妨。
满月宴当日,裴芸带着两个孩子前往诚王府。
谌儿大了,已不需她时时抱着,他如今更粘他的兄长,也更喜欢和年岁相近的玩伴儿待在一块儿。
入了诚王府,裴芸就由着谨儿带弟弟去了后花园。
她前脚刚进来,后脚裕王府的马车也到了,裕王家的三个孩子迫不及待地下了车,恭敬地同她施礼后,李谦问了李谨的去向,就抱着四皇孙,带着蓉姐儿,亦往后花园跑。
柳眉儿随之下车,见了裴芸,低身行礼后,瞥了眼她隆起的小腹,不咸不淡地道了几句。
平素见了她总要暗暗冷嘲热讽的人,这会儿却哑了声,似发觉自己过得实在不如裴芸,也不讨这个没趣。
裕王那怀孕的妾在诚王妃之后大半个月也生了,因着生得实在太晚,腹中孩子过大,险些没了性命。
但她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生下个男孩,也就是六皇孙后,还被裕王抬了位分。
柳眉儿虽心里头不舒坦,但也只能忍着,为了体现自己身为正妻的大度,过两日还得给那孩子操办满月宴,哪里高兴地起来。
入了正厅,高贵妃抱着五皇孙,程思沅抱着二郡主,便来给裴芸瞧。
两个孩子看起来的确小一些,不过养了这一月,也白白净净,健健康康的,且二郡主似乎比五皇孙更健壮,裴芸去拉她的小手,被她反握住,气力还不小,将来莫不是真要应了诚王妃那话,也不知谁保护谁了。
一想到自己腹中的可能也是这么个眉眼漂亮的小姑娘,裴芸心都要化了,忍不住盯着二郡主看了好一会儿,问道:“名儿可取了?”
皇孙的名字向来需等着百晬时由庆贞帝挑选赐下,但女儿则没有这般规矩,像是蓉姐儿的名就是裕王亲自取的。
“取了。”程思沅无奈道,“是我家殿下让我取的,我也未取过名儿,思来想去,只想到个怀瑾握瑜,便取了个瑜字。”
“瑜……”裴芸颔首,“瑜乃美玉,是个好字。”
她摇了摇瑜姐儿的小手,突然发觉自己好似还未好生思忖过腹中孩子的名字。
午宴开始还需一会儿,裴芸本想就这般坐在椅上,可坐了大抵一炷香,便实在坐不住了,后腰酸的厉害,只得起身走动走动。
今儿天极好,迎面的风儿带着秋意,凉爽舒适。
涟儿扶着裴芸在外慢慢踱着,不知何时踱到了一无人处,她本想就此回返,不料竟瞥见一人小心翼翼地四下张望着,往前院而去。
那不是旁人,正是赵氏。
前院都是男客,裴芸忽而想起传闻中赵氏那奸夫,正是她姨母的儿子,她嫡亲的表兄。
她那表兄在前几届科举中高中进士,外派到一小县城做官,好像是今岁才被调到了京城。
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多年未见再见后旧情复燃也并非没有可能。
莫不是今日她那表兄亦在诚王府上?
裴芸蹙了蹙眉,在原地站了片刻,但不知怎的,实在没法坐视不管,开口唤了一声,“可是柳家三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