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是天子门生,还该多顾着些穿戴形容,若是这般不察之下去面君,可是有失官体的。”
“是,多谢阿兄提醒。”谢探隐仍未缓过神色,话音未完便匆匆而去。
谢探微望着弟弟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他因告假早出探望同僚,才身着常服,又怎会在这身衣服上,被溅到了弘文馆中的朱砂?
……
赵家小奴奉赵启英之命前去谢家喊话,已过去多日,可谢探微既没有露面,也不见哪怕是谢家下人前来回话。赵启英自然不会罢休,便要亲自登门,人已跨在马上,却忽见家中马车疾驰回来,侍女雪信从车内跌滚而下,看见他便哭诉道:
“娘子去山上墓园祭拜夫人,不叫奴婢跟着,可两三个时辰不见回来,奴婢找上去时,人已经不见了!”
赵启英霎时只觉天旋地转,愣怔了半晌,大出了一身冷汗,斥道:“什么叫不见了,她未必不认路?山上都找过了么?!如今这种时候,你们怎可离开她半步?!”
饶是疾言厉色,他也知是白问,再不迟延,一拽缰绳,转过马首,向乐游山扬鞭而去。
……
掌灯时分,谢探微独坐房中,眼前一片灰暗,已不大看得清,只是他握在掌中之物,原也不必用眼观,形状高低,色彩质地,都是刻骨铭心。
正有思绪如秋叶纷然而下,忽见外间透来一点微光,便听见叶新萝的声音:“大郎,郡主唤你过去,有事相商。”
他才自正院回来,一时不愿再动,问道:“是什么事?”
叶氏似有为难,停顿了片时,道:“一件是岐王府添丁的喜事,郡主预备了贺礼,想着你明日在家,要你一道去。”
母亲准备的贺礼就在内堂摆着,他去时已经见了,有金银小镯,有各样绣品织物,都刻印着小猪纹样,想来今岁生肖是猪,孩子便是属猪的,图个吉利,这是寻常的做法。
“第二件呢?”他更关心有何下文。
叶氏本在等他回话,此刻却又格外迟延了一时,方沉声道:“是——赵家,赵家公子几日前遣人来催,要你去签下断婚书,否则便要亲自去见家翁。郡主知道,你是要去下书的,便没叫理会,只是告诉你知道。”
话音落下,一室内外皆静默良晌。
“明日叫二郎陪母亲去岐王府贺喜吧,我便去赵家送放妻书,早些了事也罢了。”
……
白日的天气甚是清朗,山间连一丝雾气也无。只是露微才在母亲墓前站下,一捧樱桃未及供奉,眼前却忽作黑云蔽日,脑后便遭下一记重捶,最后清醒的瞬间,她才意识到,是遇见了匪徒掳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