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容玦看他不愿意说也不勉强,只是喃喃道:“阿兄为什么要支开我们呢?”
薛琮看着新帝,他戴着玄冕,隔着十二旒他再也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么了。
他的声音嘶哑:“是你做的吗?”
新帝垂下了眼眸点了点头。
薛琮有几分崩溃:“到底是为什么!在我们这一辈里,我父亲最喜欢的就是你,他永远都在夸赞你,他没有做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要赶尽杀绝?”
新帝的声音不复方才清朗,有几分萎靡:“舅父对我很好,可是他作为一国大将军,对君主而言却是下一个田家。”
“那我呢?”薛琮怒极反笑,指着自己,“你要不要今日顺手把我也杀了以绝后患呢?”
新帝叹了口气:“不如你随阿玦他们一起离开。”
薛琮笑道:“这样岂不是你捏死我们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我回碧泽去,我会守着碧泽不被北蛮踏破。”
新帝有些惊讶地看着薛琮,他知晓薛琮此人若是认定了一件事是绝不会更改的,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愿意?
薛琮苦笑着道:“是为了我父亲和俞安,还有舅父周将军。我不忍心他们都白白牺牲了,况且有我在,阿玦也能过得更恣意快乐些。只是若是可以……”
薛琮跪在地上,双手抱拳微低下头:“还望陛下准许微臣不必回京述职,京都此地,微臣再也不想踏足了。”
新帝隔着十二旒沉默地看着他,终于开口道:“好”。
御书房门再次打开时已然日暮西沉,御书房内还未点灯,暗淡的御书房内隐约能看到一人坐在那里,身影有几分寥落。
薛琮强笑着向二人走来,却无端让人感觉到他与身后之人终究是,渐行渐远了。
薛容玦不禁想到,那时她和薛琮带着周俞安来京都——
那时三位少年,一位眼底含笑、一位神采飞扬、一位意气风发。
正所谓,玉堂金马,正年少归来,风流如画。1
如今三位少年,一位坐高位享孤独、一位眼含泪心怀恨、一位黄沙裹战场埋。
有道是,从此音尘各悄然,春山如黛草如烟。2
音尘悄然(终)
女子的呜咽声已经持续了很久,裴顾行轻叹了口气,不知该如何安慰她。
孩童窝在娘亲的怀中,稚嫩的童音有些颤抖:“阿娘,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家?”
女子的强忍着泪水,哽咽道:“快了,就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