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顾行在一墙之隔的牢房内深深叹了口气。
他坐在地上散漫地倚靠在黑色的墙上,手中无意识地玩弄着稻草,一双夹杂了太多感情的双眸透过左边上方的窗口窥视着蓝天,试图换取片刻的喘息。
突然,身侧的门上的锁链被拨弄了几下,他循声望去,只见狱卒身后带着一个人——
牧平也。
牧平也友善地冲他笑了笑,晃了晃手中的棋盘。
虽然是白日,窗外的蓝天湛蓝澄澈,可是牢狱内还是暗淡无光。
狱卒为他们点燃了几盏烛火,这幽暗的牢狱方才明亮起来,可是这里的氛围始终萦绕着丝丝缕缕的低沉。
牧平也有些日子没有见到裴顾行了,他憔悴了不少,囚衣在身上像是罩着一张大的麻袋,面颊也深深凹陷了下去,往日里素来明亮的眼眸也早已失去了希望。
“你来做什么?”裴顾行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还笑了一声,“我是不是该贺你仕途顺遂。”
牧平也放下了手中的棋盘与棋盒,轻声说道:“我要离开了。”
裴顾行这时才有了几分波澜,掀起眼皮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声音有几分困惑:“思悠,你我相识已快十年,但我今日方觉我似乎从未了解过你。我原以为你想要权势,后来以为你想复仇,可如今我倒是看不清你想要什么了。”
牧平也笑了笑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桌上放好棋盘,示意他:“下一盘棋吧,也许这便是你我此生最后一面了。”
裴顾行也笑了起来,眼眸中倒是恢复了几分生动:“不必下我也知晓,这局棋我输了。”
牧平也落下一子:“既然是必输之局还有何可怕呢?最坏的结局你都已经接受,说不定会赢呢?”
裴顾行被牧平也说得有几分心动,端坐好了身子认真地拿起棋子与他对弈。
此番对弈二人心中均心无旁骛,眼中心中都只有眼前的棋盘。
湛蓝的天空渐渐变得橙红,无边的晚霞铺满了整片天际。
很快,漫天繁星取代了晚霞挂在夜空,明明灭灭地闪烁,看着人间的悲欢离合、阴晴圆缺。
最终,二人平局。
裴顾行长出一口气,笑着道:“居然比预想的结果要好。”
牧平也亦笑道:“这自然是因为此前裴兄妄自菲薄。”
牧平也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起身道:“我要走了。”
裴顾行没有起身,只是看着方才的棋局:“思悠,那我就祝你一路顺风吧。”
牧平也看着裴顾行,万千话语堵在胸口,最终说出口的还是一句:“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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