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风自小在京都里打滚儿,见过了太多的人,这人的眼眸中充斥着浓烈的恨意,他直觉要离这人远一些。
来人勾了勾嘴角:“不信么?你知晓他是谁吗?他是当今太子,又如何会记得你这样一个小乞丐。”
卫风反唇相讥:“谁说不会!他刚才给了我好多东西呢!”
这人冷笑一声:“这不过是怜悯罢了,他们上位者随意释放一点好意,便足以让你感恩戴德了。”
卫风倔强道:“他问了我的名字,他说我们是朋友。”
这人却似乎能洞悉人心似的:“你也觉得不公平吧?凭什么他能坐在漂亮的轿辇里高高在上,而你却只能低如尘土。”
卫风有些恼怒,不知道是因为被看穿了一闪而过的心思,还是因为他的朋友明明真诚对他,可他却这么想自己的朋友。
“你胡说!”
来人倒是不恼,笑得有几分可怖:“不如你我打个赌?若是明日他不来你便随我走。”
“为什么?”
来人仿佛洞悉了他内心的一切,笑容仿佛说书人故事中的鬼魅。
“那当然是因为,你比他更适合坐在那轿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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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日的记忆在盛云季,哦不,在卫风的记忆里已经十分淡薄了。
岁月如风沙模糊了他的记忆。
他只记得那一日少年高高在上的眼神。
卫风笑着道:“太子殿下还真是福大命大。”
盛景明打量了他一番,明明只是清清浅浅的一个眼神,卫风却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寒风呼啸的雪夜。
“想把孤拉下来?想坐上皇位?”盛景明的声音里有几分笑意。
听在卫风里的耳中,仿佛和雪夜里少年的声音重合。
原来少年在那个雪夜里不过是在嘲笑自己。
原来不论自己如何努力,哪怕自己此刻更加矜贵。只要站在盛景明面前,自己仿佛又成为了那个衣不蔽体的小乞丐。
“当然想,”卫风压下心中怒意,笑意盈盈道,“早知那日就不该心软,应该再补一剑的。”
卫风向身后人做了手势,很快他便看到了盛景明僵硬在脸上的笑容。
卫风笑得更开心了:“太子殿下知道民间都是如何赞扬您的吗?
“民间百姓说,太子殿下就像那殿中神佛,永远悲悯、永远仁和、永远有求必应,太子殿下是上天赐予我大盛的最珍贵的贺礼。”
“可是,”卫风面上染上了几分困惑,“我曾在满殿神佛前许愿再次与朋友相见。可是神佛眼盲心瞎,他们高坐莲花台,高高在上地俯视着凡尘中的人,我们在他们眼中就如同蝼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