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容玦客套地笑了笑:“公子无事便好,我等先行一步。”
许是刚从木樨园出来,她从他身旁行过时还带着淡淡的木樨香。
她到清心堂时堂中已有一位妇人站在蒲团前,微微仰头看着镀满金光的如来佛祖,却不是虔诚礼佛的模样。
那位妇人见她站在身边,微微偏头,开口的语气冷清平淡:“如今已没有几位年轻姑娘愿意在此与佛祖虔诚相伴,你倒是耐得住性子。”
此人语气虽然冷淡,却没有恶意,她不禁想说些平日里未能开口的话。
“我原本并不相信这些的,在佛祖面前说这个是不是不太好,”她轻轻笑了笑,继续道,“但是发生了一些我无法理解事情使我不得不相信是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可是,我还是觉得很困惑。若说有天意,可我仍然不知我要做些什么。
“就像上天突然在我面前放了一盘残局,不告诉我是执白还是执黑,我是否该破局呢?可若是我破了局毁了原本执棋人的布局呢?”
她并不期望得到对方的回应,只是这位妇人一样微微仰头看着佛祖。
这是一副很奇怪的场景,两个不信佛的人,站在佛祖前与佛祖视线相对。
佛祖悲悯地望着它的信徒,会不会给她一个指引呢?
“我其实也不相信,和你不一样,我至今仍然不相信。”
冷清的声音再次响起,她没想到对方竟会回答。
“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想这么多,因为我自小便厌恶下棋。当一盘残局摆在我面前时,我大概会直接毁掉它,棋子又如何?执棋人又如何?我想要什么自会去争取。”
薛容玦闻言微微侧目看向这位妇人,她衣着精致气质沉静,瞧着要比周韫要再大一些,只是那双平静的眼眸下隐藏的都是不甘。
“只是,到如今留下的却都是遗憾,难道是我真的做错了吗?”
佛堂幽幽,这里安静的犹如世外桃源,佛祖站在高处悲悯地注视着世人,这些沉浸在人间苦海的人。
阳光透过小窗照射进佛堂,尘埃在阳光中翩然悠荡,原本镀金的佛像在阳光的照射下更显明亮,熠熠生辉。
薛容玦开口打破了这份平静:“你其实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你虽怀疑自己是否做错,却并不后悔。我想,若是时光能够流转,你还会做同样的选择吧?
“你的遗憾不过是为何当初没能做得更好。”
没想到那位妇人竟笑了起来,透过她的笑容薛容玦似乎能够想象出她年轻时该是如何张扬明媚。
“你说得没错,只是时光不能倒转,说这些事也没有意义。
“日子已经这样了,就这样过下去吧。”
她转头看向薛容玦,笑了笑,薛容玦这才发现她笑起来眼眸微弯像是暗夜月牙:“小姑娘,你如此年轻怕什么呢?想做什么便大胆去做,人生漫长,足堪反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