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阿的脸色由红转白。
“我很感谢您做的一切。但那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您心中的荣光,您自己不也清楚吗?”德塔的称呼又变回了“您”,他的声线跟着变得正常,笑影消失了,“……抱歉。我不该说这些的。”
他又站起身,快步走向门口。
米阿抓住他的衣角。
“为什么不该说?因为你沉默着忍受,维持表面友好更合适?把自己的想法藏起来,更容易作为底牌?还是说,你根本就是讨厌我,你不想让我了解你?”
德塔吸了口气。
他又开始晕眩。耳边的幻听再次袭来,无意义的字句充斥大脑。雄虫的情绪起伏顺着标记传导,加剧他的混乱。
真麻烦啊,雌虫。
一种诡异的、对自己和整个世界的厌弃让他皱了皱眉:“我不讨厌您。”
“那你为什么要推开我?”米阿也察觉他状态不对,但赌气地不想帮他,“无论我是为了什么,我都帮了你,这就是你的态度?!”
“……所以您承认了啊。”
“那、那我也没办法啊!你就是个很厉害的军雌,还不让我因为喜欢很厉害的军雌喜欢你,你不觉得这逻辑很怪吗!”米阿一跺脚,“到底为什么啊!”
德塔忍不住笑了笑。
他因一种带抽离感的荒谬而笑,然后,他因自己的笑而笑得倒回床上,用力抱起胳膊,蜷起身,一边笑一边干呕。
“真是……雄虫为什么要这么打探雌虫呢?我要是和您说清了,您是不是反而会失去对我的兴趣啊?”每次,他的语气词都有些刻意为之的甜腻和冷漠,“啊啊……能打的雌虫又不止我一个,我只是您见一个爱一个里唯一能睡到的那个嘛。”
米阿:“……”
作为一只雄虫,他这辈子没有过任何“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真的,连幻想都没有过,毕竟繁育是雄虫的职责。
幻想小说里,也不会出现任何c级及以上雄虫的“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们的“一双人”的上限,是独宠雌君,和别的雌虫只是义务,和雌君是真爱。
所有人都知道,只要在虫族,只要还是能履行义务的雄虫,就必须为繁育添砖加瓦。虫族热爱战争,而战争需要新生儿。
只有现在出生的人,能撑起未来的战斗。
逃避战斗的雌虫被人轻视,拒绝繁育义务的雄虫也一样。
“你是在吃醋吗?我也未必能睡到别的——”
“不是,”德塔的回答出乎预料,“如果您指的是我为什么要推开您那部分,因为我不喜欢这个社交距离。”
米阿再次沉默,迷茫地眨巴眨巴眼。
“您似乎觉得,我们的关系比较亲密,所以可以黏在一起谈一些爱啊,亲亲啊,‘为了你而做一些事’之类的。但是,在我看来,我们没亲密到这个程度。我不是讨厌您,只是,我对大多数陌生人的态度就这样。”
“陌生人……?”米阿艰难地重复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