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之下乌芹儿的绣品实在称得上简陋,她默默从店里出来,一连换了好几家都说没有能给她做的绣活。
最后走到街尾的一家小门脸的成衣店,这种小店自然是没有银钱养那么多绣娘的,都是有客户下定再请相熟的手艺好的小娘子在家完成。
店里只有一名胡子花白的掌柜,他将乌芹儿上下一打量,见她穿得一件半新不旧的黄花碎小袄,扎得双丫髻,衣着整齐,脸上稚气未退净,神色却透出一股成熟坚毅来,又接过乌芹儿的手帕细看了。
掌柜点了点头道:“咱们店是有绣活的,不过都是有相熟的绣娘的。姑娘这头一回来老夫不敢应承你,不如你先绣几样,摆到店里来卖,若买卖做成了店里需抽五成的利。以后若有顾客看上姑娘的手艺,到时候再谈。”
已经问过好几家店了,这是街尾最后一家了,太阳已经要西斜,乌芹儿怕误了大厨房的事,和掌柜说好又掏出十文钱买了两条素色丝帕,回去的时候抄近路没走正街特意选了条小路。
才走进巷子,拐了两个弯,一个小孩从旁边沿街窄门楼梯上踉跄着下来,和她撞到一块,两个人跌到地上,乌芹儿用手护了一下那小孩,才没叫他脑袋磕在青石板路上。
一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快步赶来,像抓小鸡仔一样,拎着后衣领将小孩提溜起来,小孩用手勾住乌芹儿的袖子叫道:“芹姐姐。”声音微不可闻。
乌芹儿这才发现这小孩是梁子恒,梁子恒的状态明显不对,眼睛呆滞的半睁着,让那人抓着衣领子,身子软绵绵垂着,那男人也不像是好人,城里早有风声有拐卖小孩的,把小孩迷晕扮作睡着的样子,带走后买到那些不干净的地方去,乌芹儿见状将梁子恒的胳膊纂住质问男人:“你是谁?你要带他去哪?”
“我是他爹,要你管什么闲事?”男人想蒙混过去。
“你放屁,这是我弟弟!”乌芹儿起身将梁子恒上半身死死抱住,不让那男人将梁子恒带走,自己虽然和他母亲打过架,却也不能对一个小孩见死不救。
那男子见乌芹儿死拽着人不放,怕耽搁久了被人发现,更急切的想带走梁子恒,一番撕扯乌芹儿力气不敌,只能死死扣着梁子恒的衣服,情急之下大声叫喊:“来人呀!有没有人呀!这里有人贩子!”
这巷子清冷的很,都是紧锁的院门,根本就没人听见。
男子警惕的四周观察了一下放下梁子恒,猛得暴起,面容扭曲,一手将乌芹儿控制住,另一只手死死的捂住他的口鼻,叫喊声都呜咽在来喉咙里,那只大手收得越来越紧,令她难以喘息,乌芹儿挣扎着胸口剧烈起伏,脸憋得通红,视线边缘也开始模糊,挣扎的力道越来越小。
就在乌芹儿已经无力挣扎要憋昏过去时,突然一个身影冲上来,只听一声闷响,人贩子被踹倒踢倒在地。
乌芹儿跌坐在地上,张嘴喘了几口气。
“向阳?”乌芹儿哑着嗓子喊了一句,不明白他为什么在这里。
向阳抓紧时机冲上前去压制住人,一记记沉闷的拳头落在男人脸上想将人击晕,男人蓄力一踹,将向阳踢得倒飞出去,他不欲纠缠,又向梁子恒和乌芹儿冲去。
向阳当然不能让他得逞,看准时机猛然站起,向人贩子背面扑去,把他扑倒在地,两只手勒住男人的粗脖颈,双腿缠在他下身,手脚死锁着男人,不叫他翻起身来,那男人双手扣住向阳勒住他脖子的手,两人都暗暗使劲。
乌芹儿见状跑过去帮忙,无奈力气太小,掰不动男人一根手指头。
“别管我,快去叫人!”向阳喊道,那男人听了愈加猛攻,掰不开手,就用肘部猛击向阳胸口。
乌芹儿见向阳被击得咳出一丝血来,思考不了那么多了,左右环顾想找一件趁手的武器,慌忙之下瞧见巷子里的青石板被压断了碎了一块,一半松动翘了起来,乌芹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将那青石板从地上翻了出来,双手抬起脸盆大的青石板往那男子头上一拍。
那男子瞬间不挣扎了,软着身子躺着。
向阳爬起来,见乌芹儿愣在那里,心想这时候倒露出鸡都没杀过的样子来,方才怎么胆子这么大。
向阳一把拉上乌芹儿,背上梁子恒道:“不能呆在这里,出去!到大街上去!”万一这人还有同伙,大街上人多才安全。
乌芹儿一路被他拉着跌跌撞撞跑到了人头攒动的大街上,暖阳又照在身上才觉得刚才的一切惊险都像是梦里,手上传来温热的触感,她才感觉到向阳将她的手拉得很紧。
乌芹儿呼吸还未平缓,一颗心也砰砰乱跳,她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抽动了一下手,向阳才缓缓松开,乌芹儿还没怎么样他倒是脸上飞出一抹红云来。
巷口是个茶馆,向阳三两句话说明了情况,大概世上就没有对人贩子不怀着恐惧和怨恨的,好几个在店里喝茶歇脚的壮汉站起来拍着桌子响应,拎着绳子结伴进了巷子,把被砸得奄奄一息的人贩子绑了,送到衙门去了。
又有好心人驾着牛车将他们三个送到了就近的医馆。
梁子恒是中了迷药,医馆大夫给他服了清神的汤药已经清醒过来了。向阳伤得比较重,胸口一大片的乌青,大夫正在给他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