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哥的烈日、巴肯山的夕阳、一望无尽的荒原、残存的遗迹。
红袍僧人在废弃的墙下默默诵经。
铺天而来的闷热与热带丛林升腾的湿漉漉的水雾。
东南亚的旷野天生就容易点燃跳动的□□。
后来他们回到纸醉金迷的城市,到了像机器一样有序运转的固定轨道上,她做她的大明星,他当他的野心家,这一年来他一直在想如何在两岸取得落点,保留汇港岌岌可危的发钞权,那些萌动的感情也慢慢被利益取代。
回到新加坡后,母亲黄若仪嘲笑他竟然也有被分手的那一天,等听他抱怨完,又讥讽他根本没有想过好好经营这一段感情。
“虽然我对插手我儿子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但要不是你主动提起,我以为你在养一个情妇。”黄若仪当时是这么说的,“你只不过给她花了很多钱而已,她可是盛嘉宜,全亚洲最红的女明星,这个世界最不缺给她花钱的人,有的是人求着给她钱花。如果不是因为你出现的时间比较凑巧,你可能根本就追不到她。你要是脑子清醒一点,意识到自己是真的喜欢她,最好抓紧时间回去找她,寻求她的原谅,否则再过两个月,我敢说她身边站着的大概率就不是你了,你那些在香江呆着的狐朋狗友,难道不喜欢她?没有男人不喜欢长成这样的女人,如果有,那是因为他们追不到,所以撒谎了,知不知道?”
徐明砚长这么大,第一次被母亲的刻薄打击的不行。
等着追盛嘉宜的人排长队是事实,盛嘉宜转头就有可能换一个男朋友也是事实。
爱情这个议题实在是太复杂,他必须要思考这会不会是他此生唯一的一次机会。
他开始想他是什么时候爱上了盛嘉宜。
每当想到这个话题,他脑海中浮现的竟然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他就知道他必须来见她。
“我想了很多天,不确定自己到底想没想好,我担心再想下去,就有行动更快的人赶在我的前面,太阳快落山了。”徐明砚仰头看了看天色,天边只剩下最后一抹绯红,“盛小姐想在香江看一场日落吗?”
盛嘉宜打量着他的车,忍俊不禁:“我竟然不知道你还玩机车。”
“旧金山的海边很适合骑车。”他看盛嘉宜笑,也忍不住笑,“只不过那个时候,盛小姐没办法陪在我的身边,再好的风景也浪费了。”
盛嘉宜觉得这一刻她的心情很明媚。
“那请你等我五分钟,骑士。”盛嘉宜说。
她把身子缩了回去,关好了窗户。
仔细给房屋落锁,把钥匙小心翼翼收到包里,她这才小跑着下楼。
“走吧。”盛嘉宜说。
她没有立刻从徐明砚那里接过来头盔,咬住发圈,把头发全都撩到后头随手扎了一个松散的辫子。
脸小得一只手就可以遮住,皮肤光洁,像白瓷一样。
徐明砚看着她,喉结滚了滚,到底没说什么。
“这车很漂亮。”盛嘉宜指的是他那辆MVAgustaF4SerieOro,“但是我不太懂机车的款式。”
“是我二十四岁生日那年买的。”徐明砚说,“其实也很少有机会碰。”
盛嘉宜想到他那辆迈凯轮,开的次数也少得可怜,这么昂贵的跑车,全都堆在车库里不见天日。
“很cool。”盛嘉宜笑眯眯跨坐到车后座,环住他的腰,“我很喜欢。”
甜蜜蜜
重型机车发出巨大的咆哮,风很大,盛嘉宜只能靠在徐明砚的身后,枕着衣服下硬邦邦的肌肉,看着隧道里的灯光化作一道流光残影,从眼前飞过。
盛嘉宜的声音都被吞没在风声里,她轻声问:“我们去哪?”
徐明砚说:“去西环。”
于是盛嘉宜又重新低下头,用他的背挡住呼啸的风。
他们很快穿过跨海隧道,沿着海岸公路一路向西,在超级跑车里感受不到的速度,现在感觉却格外明显,摇着响铃五颜六色的叮叮车被抛在身后,拥挤的唐楼被抛在身后,海滨道被抛在身后,就好像这样一直疾驶下去,全世界都会被抛在后头。
夕阳有一半落在海上,港湾是赤橙的颜色,海水像拨开的橘子皮,东一块西一块掉在海绵。红白相间的邮轮卷起波浪,鸣响着汽笛,从他们身边掠过。
最后,在港岛的最西边,车速终于慢慢降了下来,发动机的声音逐渐停止,机车停在港口边一块蓝色的路牌下。
盛嘉宜取下头盔,发丝还是被吹乱。她晃了晃头,凌乱得像一只炸了毛的小狐狸。
徐明砚忍不住想伸手去摸,被盛嘉宜一把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