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大门缓缓关闭,蹲守在灌木丛里的狗仔也悻悻然放下相机,给杂志社编辑拨通电话:“没看到盛嘉宜出来,但是蹲到了徐少回来,看不出来徐少脸色怎么样,他在车里,我不敢拦车。”
“那还不知道继续守着。”电话里骂骂咧咧道,说着带着沪上口音的白话,“看她们两个会不会分手,知道伐?盛嘉宜爆出这么大的丑闻,我不信这两个人还能好好的,拍到分手照片,说不定能挣七位数。”
“丑闻?也不见得是多大的丑闻吧。”狗仔嘟囔着。
“都跟胜和会都扯上关系了还不叫丑闻?”
“跟这些人有关系的明星多了去了,找出一个没关系的才难吧,香江这些出名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喜欢跟道上的人称兄道弟,怎么就到了盛嘉宜这里就算丑闻了?几年了,舆论哗然了那么多次,哪次都不见她真的出什么事,观众还是喜欢她,愿意给她买单,喜欢她比喜欢天王们还厉害。”
“那怎么能一样?盛嘉宜继父是警察,她打着这个名号出道的,所以观众才喜欢她,知不知道?说她是英雄的女儿——继女,也是女儿。香江市民认为她出淤泥而不染,是最干净最清纯的女星,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背景,才把她当女儿一样捧着,结果现在爆出来她跟胜和会新安会有关系,这比她曝光恋情还要劲爆!我就说怎么她长那么一张脸都没有人敢来招惹她这一次头条可不许再被《东方日报》抢了知不知道?“
“传言,乱七八糟。”狗仔不满道,“谁知道真的假的,我觉得盛嘉宜挺好的,脾气好,人也好,不像是跟着那些势力混的人。”
“这都是在场的人听到的,还有假?总之你守好了,去哪里都跟上,不许漏一点新闻,知不知道?”
“知道了。”狗仔不耐烦挂断电话,继续在草丛边缘坐下,随手从背包里掏出一个三明治开始咀嚼。
轿车熄灭发动机,助理请后座上的人下车。
“盛小姐刚去泳池游了一会儿泳,现在正回房间换衣服。”
徐明砚寡淡嗯了一身,他穿着身深灰色的衬衫,黑色短发搭在额前,难掩眼底疲色。
“您要查的事,都查的差不多了,确实是盛小姐先动手,对方本来不准备为难她,也不敢为难她。”助理彬彬有礼地请两人上楼梯,那是一道旋转向上的台阶,连接着爬满藤蔓的地中海风格长廊,低矮的白千层篱笆后头,种着橄榄和加利福尼亚罂粟,明丽的色彩让人眼前一亮。
长廊的尽头是一道圆弧形拱门,正对着深蓝色的太平洋,门框如画框,框住了即将到来的夏季。
在接近热带的地区,没有四季,四月以后,天气已经明显炎热起来。
别墅里并非没有佣人,但说起话来都细声细气,走起路也没有太多脚步声,呢喃细微的声音,伴随着沙沙海风,静谧至极。
阳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水池上,漂浮着的莲花上空,淅淅沥沥水流从精美的雕塑下潺潺流出。
“盛小姐没受伤吧。”徐明砚问。
“没有。”助理摇了摇头,“盛小姐倒是打伤了两个人,警察局传讯叫她晚些去做笔录,其实昨天就要去的,盛小姐不搭理,那边也没有强求。”
“她倒是很厉害。”徐明砚意味不明笑了笑。
助理停顿了很久:“听闻,在场有人称盛小姐为六小姐那人名叫陈深,是香江三大帮会里胜和会的二号人物,根据您安排我们调查的档案,胜和会上一任龙头名叫梁醅,江湖人称他为六叔,他有一个干儿子,叫梁牧,一直养在身边,当作继承人培养。十年前胜和会内乱,梁醅被自己人木仓杀,梁牧坠海死亡,陈深被抓,随后被保释出来,去了境外,只会在每年中元节、春节这样的重要节日回来,去年陈深在九龙兰宣酒店办了场生日宴,担心他联络旧人,警方派了六七个人守在现场,当时也并没有任何异动。”
“还有一件事要同您说,胜和会的倒台,从时间上来看,和盛小姐的身份登记日期,是吻合的。”助理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他整个人都佝偻下来,埋着头,“盛小姐的身份证明文件是由总警所开,根据过去一些新闻,她应该出生在香江,随母迁至英国,十二岁回来后登记身份信息,继父是重案组B组组长段宗霖,内部消息称他在剿灭胜和会中立下奇功,被提拔为高级警司,我们的人绕过总警司,直接调取了盛小姐的身份文件,传过来的消息说,她的档案里没有她的出身证明。”
褐色木纹和白色大理石岩映衬下,明净的落地窗外,棉花一样起伏的泳池荡漾着果冻一样的蓝色,相比起远方的太平洋,这颜色更加透彻,也更加柔和。
徐明砚脚步放慢了一些,问管家:“还有没有人在调查盛小姐的出身?”
“有。”助理立刻道,“同时有三家私人侦探所在查,宋先生一如既往很关心盛小姐,我们发现,除了他之外,他的母亲,宋夫人也委托了侦探在查。”
“宋夫人?”
“是,大马银行股东白家的人。”
“不要让他们查到。“徐明砚立刻冷然道,“盛小姐的身份既然由警方登记,想必总警司也该清楚如果出了问题,他担不担的起这个责任。”
对方一愣:“是,我知道怎么做了。”
徐明砚走进客厅,几个菲律宾佣人看到他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向他鞠躬问好。他到的时间也恰到好处,盛嘉宜刚换完衣服从楼上走下来,看到他眼睛一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不是去法兰克福了吗?”
“接到你的消息,立刻就回来了。”
“你知道了呀。”盛嘉宜面色如常走下楼梯。
“嗯。”对方应了一句,“没有人为难你吧?”
“当然没有!”盛嘉宜瞪了他一眼,“我可不会吃亏。”
她摇晃着自己刚吹干的头发,一股玫瑰香混着着清晨的露水气息微微浮动,身上那条墨绿色的衬衫斜斜的领子恰好遮住胸前旖旎,浓墨重彩的颜色衬托得皮肤更加雪白细腻。随手拉了条凳子坐下来,就有菲佣上前给她端了一杯柠檬水,她把杯子推到对面:“你喝。”
徐明砚垂眸看了眼玻璃杯:“什么意思?”
“主人家嘛,总要优先。”盛嘉宜若无其事道。
“你才是主人。”徐明砚淡淡道,又把那杯水给她推了回来。
盛嘉宜打量了他几眼:“你是不是已经调查过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