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婉会因为感情而迷失,但一旦涉及到自身利益,她会毫不犹豫除掉阻拦自己的人,无论对方是谁,都无一例外。
“我也不知道她是怎样发现梁醅有一个助手,大概是胜和会的三号人物,叫阿豹,竟然是警方派来卧底。那个时候城寨已经变得不稳定,人口流动性大了起来,越来越多人进入城寨,六叔的位置做得不安稳,而妈妈为了拿到一个安全的身份离开城寨,和阿豹做了一个交易。”
“十年前,胜和会高层全军覆没,妈妈在其中添上了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自那以后,我们两个改头换面,跟阿豹,也就是我的继父段宗霖住到了一起。因为立了大功,他被提拔为重案组B组组长,他的长官黄智贤被提拔为总警司,我成了警察的女儿,终于能够生活在阳光下,去私立学校念书。这样的日子没有过几年,我继父死了,妈妈据说也死了,黄智贤是极少数知道内情的人,他当然清楚,是谁害死了他们,是胜和会,当年那场混乱中,有关键人物逃脱了,没有被抓到,后来,他们回来了。”
盛嘉宜握住温热的栏杆。
鸽子飞走了,天边最后一丝光终于暗下去了,明暗之间那道缝隙,在缓缓愈合。
黑夜降至。
“梁醅有一个养子,叫梁牧,是他的接班人。黄智贤、段宗霖、甚至妈妈,都以为他死了,那个雨夜,在港口,一切都很混乱,有人说看到他中木仓掉进海里,海浪很大,找不到尸体也是正常的。”
“可惜,他没有死。”
春光乍泄
“最早知道他没有死的人,是我。”盛嘉宜看着远方逐渐亮起的灯火,微不可查叹了一口气,“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我的继父和妈妈,我对他们说,梁牧死了,我亲眼看见他掉进海里。”
有那么一瞬间,徐明砚觉得他的心脏停止了跳动。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
“香江总警司说我的父母是因为我而死。”盛嘉宜淡淡道,“也许吧,但是,我不后悔,我和他们感情不深,即便重来一次”
“如果时间重来,我一样会对妈妈和阿豹说,他死了。”
盛嘉宜微微蜷起冰冷的手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她的秘密就像城寨一样,是黑色的。
她从不后悔为梁牧隐瞒,因为他曾经,是她仅有的,亲人。
“所以你要我帮他。”徐明砚忽然冷冷道,他现在对这个未见其人只闻其名的梁牧,无比憎恶,“你要我去帮你的青梅竹马?”
他的脑子不傻,相反,还很聪明,他很快就想清楚了,为什么胜和会和盛家母女结了那么大的仇,陈深还是在酒吧拦下了陈虎。因为梁牧没有死,胜和会群龙无首,他是胜和会的少主,他回来了,那些杂鱼烂虾自然就聚集在他的周围,听从他的命令。
所以梁牧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年纪应当不算太大,在城寨里和嘉宜一同长大,关系毫无疑问很亲密。
她们分享过彼此最痛苦最卑微的时光。
盛嘉宜呢?她知不知道?清不清楚?她是那么理性的一个人,却为梁牧撒下弥天大谎,甚至间接导致母亲和继父的死亡,她有为她的错误痛苦过吗?她有流过泪吗?那眼泪是为她亲人离开而流,还是为她爱的人的回来而流?
现在她还要自己帮梁牧。要拿着他的钱,借着他的势,去帮胜和会?
徐明砚真是恨不得这个梁牧死得干干净净,最好再也不要出现。
“你不要无理取闹。”盛嘉宜说。
“我无理取闹?”徐明砚气极反笑,“只要你一句话,我可以花钱买人杀了他。”
梁牧这个人的存在,对他,对她,都不是什么好事。
“别发疯。”盛嘉宜冷酷道。
“这对你来说才是最优解,从此没有人知道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你留着他,迟早有一天害了你自己。”
“我不需要最优解。”盛嘉宜忽然狠狠道,“我也不许你对他动手。”
徐明砚觉得自己要气疯了。
他这辈子没有这样生气过。
“那我算什么?”他质问道,“你竟然为了一个别的男人这么和我说话I''myourrealboyfriend!”他口不择言,说白话又说不过盛嘉宜,说国语又太别扭,这么多年呆在国外的习惯下,干脆彻底放弃大脑逻辑,开始用回自己最熟悉的语言。
“You''ttreatmelikethis。”他有些委屈说道。
盛嘉宜双手抱胸:“You''rejustmyboyfriend。”她顿了顿,还是狠心到,“he''smyfamily。”
“我不需要你帮我,我已经知道那太不切实际了。”盛嘉宜说,“我应该自己来。”
“你可以走了。”
“我从欧洲赶回来,听你讲了几个小时的话,就是为了听你叫我走。”徐明砚讽刺地自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