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秀心里烦躁,偏见身旁的闫师兄不动如山,颇有耐心。他动了动唇,把嘴里的抱怨又咽了回去。闫师兄不急,多半是有自己的道理吧。朱秀这样想,殊不知闫宁见身旁的人噤了声,也在想。他虽然是第一次与这位朱秀师弟出任务,但正如诸葛师叔所说。对方确实颇有眼色,是个极遵师命的人。也难怪这次诸葛师叔会派对方跟来。他心里思量着,又想起出发前师叔的嘱托,对这次任务愈发郑重起来。但这郑重的点,却并不在妖晶。“你谢师兄或已被人夺舍,此事事关重大,你此行前去务必小心,切忌被他察觉端倪。”谢师兄、夺舍……当时听见这个消息时,他久久不能平静。他与谢师兄也有过接触,师兄他看着清冷不好相予,实则无论是天赋,还是为人,都让人十分敬佩。但师叔言之凿凿,更是道:“此事是掌门亲自确认,更何况在昆山时,他未通知师门的情况下,无故斩杀自己的师兄……”男人的手掌炙热有力,落在肩上,带了几分沉重的意味:“我知门内弟子同辈中皆以谢师侄为荣,他天赋甚高,有此弟子是离天宗之幸。但……世事无常啊。”“闫宁,你办事一向稳妥,若他有所异动,你只需及时通知我。切不可让那鸠占鹊巢的异类,损了他性命。”男人说这话时,眼里话里皆有爱才之色。闫宁听罢,松了口气。看来谢师兄虽被夺舍,却并未被师门抛弃。以诸葛师叔的态度,只怕是想将那异类从谢师兄体内驱逐。如今派他去封都,也多有监督看护之意。想通事情的关键之处,闫宁郑重道:“师侄定不辱命。”谢师兄如此天赋为人,他定会看住那夺舍的异类,不让师门损失如此英才。那日承诺犹然在耳,闫宁却没料到来封都的第一日,最难办的不是确认谢师兄的事,而且压根连对方的面也没见着。难不成那夺舍的异类发现他们来了,故意躲起来了?闫宁心中猜想,哪里知道此时的谢南怀温香软玉在怀,正在某个漆黑的房间里揩油。而他们一直等到日上三竿,不得不额外给了灵石,一行人缩在茶舍里干坐了一晚。没办法,谁叫……“我问了一圈,都说房子租出去了。”朱秀说道。闫宁拧眉,暗自在心里叹气。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他来封都遇见的第二件难事。太阳东升,路上有行人见早早有人就在茶舍坐着,再看那群人身上熟悉的衣服,摇了摇头。“这门派也太穷了吧,房子都租不起……”恰好听到吐槽的闫宁:“……”更难了。但他却不知,世上有难事,只怕有心人。谢师兄来接他们了,但是……“我去买早膳,你们在此处等着。”闫宁:“???”自谢师兄去岑羲天后,距离闫宁上次见谢玄景已经快有一年的时间。对修士而言,一年,不过是白驹过隙,眨眼间的事。谁能告诉他,为什么短短时间,一个人的变化能这么大。闫宁看着少年的背影愣神,如果他记得不错的话。谢师兄已及冠礼,从少年到男人,短短时间的蜕变。改变最多的,并非是少年的样貌,而是——习惯。这便是夺舍么?他正想着,衣袖突地一紧。是朱秀在扯他的衣袖。朱秀与闫宁一样,他心心念念等着谢师兄来接他们。哪知才见面,对方第一句话不是诸位师弟辛苦了,而是“你们站在此处等着”。“……谢师兄这么接地气的么?怎么跟那些凡人似的开始用早膳了?”闫宁:“……”他也想知道,这位夺舍谢师兄的异类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一等,总算没有等太久。少年去而复返,终于谈起了正事。“闫宁?”谢南怀开口,虽是疑问,语气却有八分肯定。闫宁没想到面前这个“冒牌货”竟然认识自己,他又惊又喜,不禁想起从前的谢师兄记性也是十分好的。若是没有被夺舍,只怕……夺舍之人,也能拥有被夺舍之人的记忆吗?他觉得困惑,眸光却不觉落在对方身上打量起来。面前的人似乎没注意到他的目光,见他点头喊了句“谢师兄”,便收回了目光,冷声道:“走吧。”这便是早就替他们安排了住处的意思。闫宁一愣,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面前这个“冒牌货”看起来很真。虽说突然有了吃早膳的习惯,但从做事到说话的语气神态,都与从前那个谢师兄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