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诀颓然坐在椅子上,怔怔落泪,“温初弦,你简直就是无理取闹。”男人纳妾,和女人不守贞洁,能是一样的吗。他们成为夫妻这么多日子以来,她从没和他同房过,每每她一和他接触就呕吐恶心,却可以这般无羞无耻地和一个戏子暗通曲款。据说还不是第一次。之前她和那个谢灵玄在一块时,就和一个叫萧游的戏子私奔过。当下谢子诀和长公主被气得抓心挠肝,温初弦却站起来要告辞。她曾经也是很尊重玄哥哥、爱戴长公主的,后来却发现这些人并不在意她。她现在对谁都心灰意冷。对谢灵玄虚与委蛇,对谢子诀和长公主便直接破罐破摔。她许多关心的东西都没了,再无必要把自己活得那么累了。谢子诀五内郁结,本待和温初弦分辩清楚这事,宫里却忽然传来少帝的口谕,叫谢子诀进宫一趟。谢子诀不敢有违,只得暂时放过温初弦,匆匆忙忙进宫。温初弦见谢子诀走了,也从新月居离开。长公主憎恶道,“站住,叫你走了吗?”温初弦矮了矮身,沉声说,“儿媳还有要事得办,改日再听婆婆训导。”长公主脸色涨红,拍了下桌子,刚要叱骂温初弦,自己一口气却先没喘上来,干咳了好几声。公爷连忙在一旁帮顺气,“你这么急做什么,有话好好说嘛,弦儿也是咱们自家儿媳,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丫鬟们给长公主递水,场面乱成一团。温初弦蹙了下眉,趁此机会,悄悄离去了。她没想气任何人来着,只是此时不走,待会儿怕是会有更大的麻烦。谢子诀不在,长公主又那么厌恶她,直接对她动用家刑都有可能。汐月随着温初弦出来,忧心忡忡说,“夫人刚才怎可那样顶撞公子和长公主?您这样,之后可如何在谢府中立足啊?”温初弦微眯双眼,摸了下颊,仿佛昨夜被谢子诀打的那一巴掌今日还在痛着。长公主和她两个人中,谢子诀更在意长公主这个母亲。长公主难受了,他急得火烧眉毛。而自己心头疼了那么久,他却一直一副将信将疑的态度,认为她是装的。她是活生生的人,这些事她会耿耿于怀。温初弦回到水云居涂了些润肤膏在脸上,更衣,又要出门。汐月惶恐,“夫人,长公主这次是真的动怒了,阖府的眼睛都盯着您,您怎么还敢抛头露面?”温初弦神色消极,倦恹恹的,却还是执意要往戏楼去。汐月道,“奴婢多一句嘴,您真的不该如此荒唐。公子待您真的不错,他心里真的是有您的。”温初弦苦笑,她出去见谢灵玄又不是为了她自己,为的乃是整个谢府的祸福和脸面。她若不去,真等谢灵玄上门来揪她,取谢子诀的项上人头么?那人做得出来。水云居的奴婢都劝温初弦不要再惹谢子诀生气,但温初弦置若罔闻,绝然出门了。她没有刻意打扮,但对她这种姿色天然的美人来说,打不打扮都是一种勾引,几乎没什么男人能把持得住。汐月不情愿温初弦出门,迫于无奈,还是跟着了。若公子在,公子还可以下令将她禁足。可现在公子进宫去了,长公主又病着,整个谢府根本无人能阻止温初弦。群玉阁,仍是那雅间。相同的位置,相同的人。掌柜的似乎在刻意等着温初弦一般,直接就将温初弦引向了二层阁楼,并且将碍手碍脚的汐月留在了一楼。温初弦一步一步踏在木质台阶上,感觉自己正做着什么逆天背理的恶行。本朝律法之中,背着自己的丈夫与别的男人偷,确实算天下之大不韪的恶行。但问题是,谢灵玄和谢子诀两人,究竟谁是她的丈夫呢?论理来说,她只与谢灵玄有过肌肤之亲。但谢灵玄这个名字,本身就是属于谢子诀的。这二人的关系,就像光和影子,相生相灭,之中的牵绊千丝万缕,根本无法理清。谢灵玄正在等她,沉沉静静给自己沏着一壶茶。闻她来了,“脸怎么弄的?”温初弦没答,无声坐了下来。两人再次见面,没有前日的剑拔弩张,只如白开水般平常。“不小心磕的。”谢灵玄剜她一眼,“磕能磕出五指乌青?”温初弦长嗯了声。能。谢灵玄心照不宣,也不再深问。他咽了口茶,朝她招招手,“过来。”温初弦迟疑了片刻,走上前去,在他的膝头坐下。这个位置她坐过无数次,他怀中的每一个角度她都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