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刘老熏一听这话,只愣了一下就泪如泉涌,双腿一弯跪在了地上,话也说不利索,只磕磕巴巴地重复念叨:“愿……我愿……愿意的……”
这模样太可怜,大伙儿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不由多看了几眼刘老熏的居住环境:远离人群聚集地的河流下游,几间孤独的草棚,简陋中浸透荒凉。
然而不管是周遭环境,还是棚屋本身,处处都被收拾得很干净,就连屋顶的新草都带着还未褪尽的翠色。
再细观刘老熏自身,虽然外露的皮肤黝黑,但头发梳得规整,一身粗麻衣看着不算新,却穿得规规矩矩,没有明显的污渍,也不见不该有的褶皱。
尤其鞋袜虽然套得严严实实,露出的袜边却白得晃眼。
——也实在让人想不通,为什么裹成这样了,还挡不住外溢的脚臭味。
这会儿大伙儿闻不到他的脚臭,面对五官端正衣着整洁的刘老熏,甚至能评价一句高质量糙汉。
也可以想象,这个可怜的人儿,他如何因为脚臭被所有人远离,又是如何努力收拾着自己,努力不让自己被看轻被嫌弃,却最终还是落到孤独矜寡的境地。
大概因为长久无人交流,刘老熏的语言能力也逐渐退化,加上多年困境终于有了破局的曙光,这个大块头过于激动,跪地哭了半天,最终也只表达出了他愿意的意思。
叶福被哭得都有点无措,她斜眼瞥着自己的侄孙子:“叶大丰,我看你的嘴舌有点太油滑了。”
不光是她,八人组此时对大丰的观感也打了个折,如果大丰不那么说,叶福尽力而为就好,可是他的话惹得刘老熏这么哭一通,如果最终叶福没治好刘老熏的脚臭,今天来的人都得愧疚死。
给人希望又让人进入更深的绝望,简直作大孽。
大丰也有点傻眼,他挠了挠头,上前扶住刘老熏:“你快别哭了,又不是说试了就能治好。”
众人:“……”
这下好了,最后的正面观感也没了,叶大丰变身叶大聪明。
但也不能说这话一点用没有,因为刘老熏慢慢停止了哭泣,看来他的期待值确实大大被降低了。
“算了。”叶福轻轻叹了口气,问刘老熏,“你的本名叫什么?”
刘老熏哑着嗓子,磕磕巴巴说道:“刘……刘俊义。”
众人又同情了他五秒,多好的名字,就因为脚臭被彻底遗忘,变成了真·臭名远扬的刘老熏。
“好,刘俊义,你脱掉鞋袜吧。”
刘俊义红了脸,忸怩了一会儿,还是问道:“我想先……先洗个脚,可……可以吗?”
叶福点头同意之后,刘俊义回了屋,好半晌才赤着脚趿拉着一双草鞋出来,脸庞依旧黑里透着红:“我……我用胰子和皂角洗……洗了两遍的……”
众人都不约而同望向他的脚,看起来跟别人的脚没什么不同,甚至因为常年不见光,看着还挺白,至少比脸白好几个度。
叶福也不多话,伸手就施出一道洁净术,将刘俊义从头到尾都清洁了一遍,之后又专门对准他的一双脚重复洁净了好几次。
过程很短,结束之后,刘俊义不知为何有些呆愣,站在原地垂首盯着自己的脚,半晌没动静。
剩下其他人面面相觑,不知进展如何。
叶福干脆地指挥大丰:“叶大丰,把你鼻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闻闻看。”
“啊?我?”叶大丰似乎还挺讶异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不然让你姨奶奶我来?”
“哦。”叶大丰不情不愿地摸上鼻孔里的绝世大宝珠,依依不舍地就要抠出来,忽然一声惊天嚎哭响起,吓得他手指一抖,一下将大宝珠捣进了鼻腔。
众人看向哭声的来源,是刘俊义。
他这次哭得比之前还夸张,甚至连语言能力都恢复了许多:“不臭了!不臭了!我的脚真的不臭了!它终于不臭了呀!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