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虎儿本来就是虎啊!”她不懂,真的不懂自己到底做错什么。
琥珀的一句话剎时惊醒了扬夜。
是了,琥珀本是虎,虎吃肉是天性,玩弄猎物也是一种游戏罢了,他究竟在想什么,怎能因此伤害她?
琥珀身上的伤全是自己造成,他真不配当她的爹。
扬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却不知自己能说什么,只好转身离开,当他回到小羊身旁时,可怜的小羊已血流不止而死去,他重重叹息转眼便消失。
他颓丧地回到屋子里,一想到适才自己竟差点失去理智杀了琥珀便自责不已,时间对他本无意义,然而随着岁月流逝似乎也没能带走曾经停留在他心坎处的伤痛,他想彻底遗忘,无奈内心深处依然牢记着那份悲哀,他的脑海始终刻着自己疯狂的那一幕──残杀的血腥历历在目。
他的手仍记着杀过的性命,如同掌纹永不会消失。
琥珀没做错,真正错的人是他。
他怎能因为一己之私而擅自改变她的命运,尽管有多寂寞,他也不该让她陪伴自己,如今终于证实他错得离谱了。
“唉……”伴随这一声叹息,他落座角落的木椅上,静静地,动也不动。
直至日落月升,他才因为门外细微的声音而回神,是琥珀的脚步声。
许是受了重伤,才让平时灵敏的牠难以维持轻盈的脚步。
门没有关,月色斜,印在地上的庞大身影首先映入他眼帘。
下一瞬,琥珀进入屋里,牠是休息好久才终于有力气站起来,不过体内的灵气已散,外型变回老虎,牠拖着格外沉重的脚步回到他身边。
无论爹有多生气,牠还是只想回到他身边。
琥珀抬头,脸上鲜红的血已干,牠的神情除了无辜还有满满的困惑,但牠一点都不想问,总之,无论爹要牠做什么,牠绝对会照做,即便爹伤了自己也必定是牠做错,所以什么都不想再问。
牠只希望爹能再次抱抱牠,这样就够了。
只要爹一句安慰,牠便心满意足。
“唉。”冷冽夜里,扬夜的叹息却温暖如南风,他伸手抚摸琥珀,万分惭愧。“虎儿,妳会不会怪爹出手那么重?”
琥珀摇头。
“傻孩子,妳那么孝顺当然不会怪爹,但爹却相当自责,刚刚爹真的险些失了理智杀害妳,这是爹的错,因为爹想到以前曾经做错了一件事……虎儿,妳说得没错,妳是虎,本食肉,若要强逼妳吃菜便是违逆了天道,所以对妳出手是爹的错,爹在此向妳道歉,希望妳能原谅爹一时失去理智的行为。”
牠马上点头。
“倘若妳讨厌爹想离开……爹也不会阻止妳。”
“嗷呜、嗷呜……”琥珀闻言,拼命摇头又发出细小宛若哭泣的声音,右掌更抓着扬夜的衣服不放,显然一点也不想离开他。
“爹也不想和虎儿分开……”扬夜扣住牠的脚掌,神色是前所未见的哀伤。“那么,爹想请虎儿答应一件事,妳是虎,食肉本应该,但爹希望妳永远都不要杀害羊,因为爹曾亏欠了牠们,好吗?”他的内心始终因为这个罪而难受。
琥珀听得出来爹确实为了曾做过的事情而感到相当遗憾,牠本想舔爹的动作在察觉自己嘴里满是血腥后立即作罢,因为嘴里仍有小羊的鲜血。
这是爹第一次希望自己能答应的事情,纵使非常勉强,琥珀依然努力化为人形。
“爹,虎儿答应你,从今天开始,绝对不会再伤害任何一只羊。”语毕,她全身再次无力变回了虎,摊在地上又不能动了,可怜兮兮地望着爹。
扬夜淡淡一笑,显然因为琥珀的允诺而宽了心,神情也变得温柔。
“爹下手实在太重了,唉,妳一定很疼吧?”
牠终于等到爹这句安慰,什么疼痛都值得了。
“妳还有办法吞爹的魂珠吗?”
琥珀摇头,如今喝水都会痛,魂珠即使没有具体的形状,但包裹在外头的灵气依旧锐利,只怕她已经无法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