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突如其来的火灾而被临时安顿在避难所的人们都在五六楼。
避难所因为是学生宿舍改建的,因此没有电梯,只有步梯,在这样炎热的时候,爬五楼怎么说都是折磨人的运动。
更别提被安顿在避难所的还有伤员和年纪大的老人。
家属院也不是没有人明示暗示着想要搬去更轻松舒服的低楼层,甚至还有悄悄地暗示了一下自家人现在的职位。
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碰了壁。
住进避难所,一切都是虚的,你手里拿得出钱交得起粮,你就是大爷,想提什么要求都好说,要是还想像天灾前一样,拿一句空头支票来要好处要孝敬那是万万不可能得。
现在谁不知道,政府里面也在大量裁员,警察已经管不过来了。
在谁都不知道能不能活着看见明天的时候,说话最硬气。
乔安他们就在五楼。
爬上五楼,两人明显能感觉到比楼下热了不少,走廊里瓷砖表面积了一层雾蒙蒙地灰尘,空气里都散发着一股土味。
很多房间的门都开着,端着盆拿着毛巾的家属们进进出出,排队在走廊尽头的设备间接水洗漱打扫。
周惟静两人走进了512。
狭小的空间里摆了六张床位,乔安正弯着腰在用抹布擦铁架子床上厚厚的灰尘,一边擦一边被飞扬的灰尘呛得不停咳嗽。
乔婶一脸憔悴,正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打着扇子给旁边躺着的乔叔扇扇子,看见她来了,顿时面露喜色,“静静,你来了!”
乔安也惊喜地转过头,“你怎么才来!我还特意让楼下那阿姨帮我留意有没有一对长得格外好看的年轻夫妻,让她帮我们带个话!”
那见钱才会眼开的巡逻员能记得就有鬼了,江述腹诽。
周惟静笑着把背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放到房间里唯一的那张小桌子上,“乔叔乔婶,你们吃过东西了吗?”
袋子里是还热乎的盒饭,一共五份,正好一人一份。
乔婶一下红了眼,连忙眨眼扇扇子,“静静,你买这么多饭干什么,现在天热,明天就要坏了!”
周惟静拆开饭盒,“为什么要留到明天,我们一人一份,都吃完。”
乔安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我们吃过了的!避难所有提供饭的……”
避难所提供的饭都是给交了钱和粮的正式名额的,像他们这种临时过来住的灾民,估计只能吃剩下的残羹冷炙,怎么吃得饱。
“你放心吃,”周惟静朝乔安安抚一笑,“我们俩没把东西全放家里,我们下午就是去别的地方取钱和东西了。”
乔安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后沮丧地叹了口气,“还好你没把东西全存在家里,我家……诶,我家是一点都没剩下。”
因为之前看过大家排队在银行门口等取钱,排了几天几夜都取不到钱,乔家很谨慎地把存了几十年的棺材本都取了回来,和家里的贵重物品一起锁在了家里的保险柜里。
只有放在家里眼皮子能看见的地方,老两口才能放心。
谁成想半夜的一场突发火灾,他们连逃命都赶不及,更别提找钥匙爬到床底去开保险柜了。
一场大火,乔家是真的什么都给烧干净了。
乔叔心脏病复发去医院急诊的钱还是乔安临时向领导打报告预支工资付的。
周惟静也不说别的了,从包里取出一个小饭盒塞进她怀里,“就当是我借你的。”又赶紧招呼乔叔乔婶趁热吃饭。
江述顺手就蹲着帮二老打开饭盒摆好碗筷。
乔叔躺在狭小的铁架子床上,目光复杂地长长叹了口气。
乔安在听到周惟静说他们下午去拿钱和东西了,就知道她肯定会接济自己一点,但乔安打开饭盒还是吃了一惊。
她拿着饭盒的手都抖了一下,下意识牢牢抓住,“全是金子?”
周惟静坐在另外一边的床架边,摸了摸空空的肚子,嗯了一声,偏过头看到正努力蹲在桌边皱着眉大口吃饭的江述时,被逗笑了。
江述个子高,在狭小的空间里只能勉强蹲在过道里憋屈地吃饭,放在以前,他在这么难受的环境里是绝对吃不下饭的,但他今天饿急了,她们在说话,他就鼓着腮帮子在默默吃饭。
被周惟静笑了,才一把放下筷子,恼羞成怒地瞪她,“你嘲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