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惟静胸口还在剧烈起伏,要不是她现在体格锻炼得好了不少,今天恐怕是坚持不下来。
她在检查江述的情况,闻言转过头去。
“我们都没事……”周惟静勉强扯出一个笑,低头安慰添添,“添添别怕,奶奶没事。”
她在东门的出口,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都灰头土脸地从里面出来,稍稍松了口气。
邹勇志递了块卡通包装的湿巾给她,“那片公园和家属院接壤的那一片我们早就让人去挖了一条隔离带出来,就怕有火灾。我们小区里的树也基本都被晒死清理掉了,能烧起来的只有窗帘这些,我想小区里应该不会烧得太厉害。”
他目光忧愁,“但最可怕的是公园烧起来的高温和那些毒气……”
高温能将人烤熟,毒气一旦被吸进去中毒甚至昏厥,那就完了。
只要忍住,能不停地跑动,只要能从烟雾和高温中逃出来,就不会死。
但这个忍住谈何容易。
周惟静对那滚烫的温度仍然心有余悸,她看到逃出来的人多多少少脸庞都被烫得鲜红,不少人甚至痛得在地上打滚不断发出哀嚎声。
他们几个算是跑在人群前段的,但脸皮也被烧得灼痛。
她接过湿巾,惊讶道,“小勇哥,湿巾你从哪来的?”
邹勇志指了指母亲,无奈道,“我妈天天带添添出门习惯了,火灾了她还下意识地把添添的那个小包也背上了。”
怪不得这湿巾是卡通包装,原来是添添的东西。
那边邹爷爷正扶着老伴儿小口小口地喝着添添儿童水杯的水,边上有带着烧伤孩子的家长看见了,几番踌躇下还是红着脸来讨一点水,邹爷爷立马分了一小杯给小孩。
几次分下来,那小小的儿童水壶也彻底见底。
尽管已经远离了火源,可脸上的温度还是迟迟无法降下来,周惟静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没有起水泡。
可她检查江述的皮肤时才发现,他因为一直护着她,身上也没有毯子遮盖,他的脖子和手臂都被烫出水泡了。
滚烫的皮肤上,连绵一片的水泡看得她心惊。
周惟静看着那一幕,眼珠子转了转,装模作样地在裤子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了一支小管状的烧伤膏,拉着江述坐下给他涂上。
恰逢这时候和他们走散了乔安疲惫地带着父母找了过来,好奇问她,“你身上还随身带烧伤膏了啊?”
周惟静一边抹一边睁眼说瞎话,“不是烧伤膏,就是我的唇膏,正好在我的口袋里,我想着涂一下总比干等着好。”
半个家属院的人都在这马路牙子边上等着。
还有这么多比他们伤势更重的人,等他们去医院估计江述都要痛死了。
还不如自己找个借口先上点药。
药膏上的文字是德语,没有人看得懂,长得和挤着用的唇膏也差不多,自然没有人怀疑。
乔安也以为这真的是支唇膏。
疲惫地在周惟静身边坐下,迷茫地看着远处的火光。
“怎么会忽然起这么大的火呢?”她喃喃道,“这下要是家里的东西都烧光了我们该怎么办……出来得这么急,我什么都没来得及拿……”
火灾,在发生的第一秒,人的本能就是逃命。
可安全后,第一件事往往会后悔没能带着家里值钱的家当。
现金、黄金、粮食……
在巨大的失落后往往就是巨大的迷茫。
逃生的人们,在短暂的劫后余生狂喜后,很快气氛就低落了下来,所有人的家现在都在火海之中,没有人知道这把大火把所有东西都烧光之后,人要怎么继续活下来。
周惟静也幽幽地吐了一口气。
她其实也不算是什么都没带,她下楼的时候飞奔将放在楼梯口的小鸡饲养箱塞进了空间。
没让小鲁和小鹿一起死在火海里,也算她做了好事一件。
但之后该怎么办呢。
要是家属院被烧干净了,他们又该到哪里去呢?
周惟静也开始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