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我想问问你身体如何了。我虽是个医者,却没给神仙看过病。”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青浣离得远,都有些听不清了。
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心道可真是个爱操心的命。
“我已无大碍,不用担心。”
听到无碍,崔煜脸上也露出了舒爽的笑容,心也跟着落定。
一丝清风透过缝隙吹来,青浣忽然想逗逗他,便说道:“你过来一些,我受了伤,听不大清你说什么?”
这话一传到崔煜耳朵里,他的脸色又窘迫起来,脚跟磨着脚尖,踟蹰前进了两小步,整个人到了阴影里,这时青浣看到他的脸上擦伤了一片,正泛着红肿。
青浣的力气也恢复了些许,伸手撩开有些碍事的帷幔:“你的脸怎么了,怎么会受伤?”没有让恩人眼皮子底下受伤的道理。
“是谁欺负你了?我去帮你讨回来!”
崔煜的手碰到伤处,细细密密的针扎般的触感让他挤弄着一只眼,嘴里支支吾吾的。
“这个,哎呀……嘶!”
青浣有些急,催促道:“你只管说,万事有我呢!”
崔煜扛不住她的追问,将进门时看到容危正在放血,自己想替他包扎之事一一说了,最后说到伤的来历却只道是自己上山太急,路上摔了一跤。
对于容危将他挥出门一事,是只字未提。
青浣看他衣袍确实沾了脏污,也不疑他,只是嘱咐好生上药。
临了还揶揄他:“破了相就没姑娘要了。”回应青浣的又是一张大红脸。
青浣伤的严重,崔煜也不好过于打扰,匆匆回了句“你好好休息。”就阖门出去了!
室内重归幽静。
容危的一碗鲜血堪比疗伤圣药,等她再次转醒之时,力气恢复了七八分,昨日令她抓心挠肝的痒意也尽数褪去,满头华发重归为青丝模样。
推开门,崔煜从厨房出来,手上还端着粥,看见青浣出来,连忙放下,双手在袍子上擦了擦颇有些拘谨的开口:“我简单做了点,虽然知道你是神仙,但前几日瞧你也食得些许,就……”
其实青浣挺爱这滋味的,当神仙的时候餐风饮露,虽方便,却也真的没什么滋味,人间却不一样。她拾起筷子,就着山岚鸟鸣,吃得很香。
吃了别人的东西,自然也要为别人解难。崔煜在清理灶台,一身破袍子上沾了些许灰尘,也不知道掸一掸,临近年关,再找不到崔父的消息,只怕他要耽误在京中守岁了。
老母在家他定然也十分牵挂。
如今身上恢复了七八分,正好可以把谢宅放出来,找其中之人,问个究竟。
只是青浣心中有点忧心,当时虽将谢府中的阵法与那狐妖隔绝开,挣得一线生机,可时间流速在那,现在放出来的会不会是一堆骸骨化作的粉齑,青浣属实说不准。
要是容危在就好了,想到这,她伸手去碰腰间,还好那漆金的玄铁令牌仍在。
只是容危从来没有讲过这东西该如何使用。
她倚着门框,令牌在手里转了两圈,又被她丢回了腰间,风卷动着衣角,青浣觉得不管怎样还是看一眼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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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石滚落的声音将崔煜吓了一跳,他朝外瞧去,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小院外头尘土漫天,根本看不清情形。
莫非真的地动了?
他夺门而出,就看见青浣从半空中飘落,红衣如血,如同冬日里开的正艳的山茶。
轰隆声渐渐停止,烟尘之中传出多人的呛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