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谢忱再怎么理性,也抵不过人小姑娘这一句接着一句的“哥哥”喊。
“三三,爷爷奶奶走了,他们一家三口,如今却只有我是外人,那里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图片中,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陪着一位腹部有明显隆起的年轻女子并排走着,有着一嘴青胡茬的男人一手护着女子的后腰,一边拿着包在前面开道。
一瞬间,那道眼神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有惊诧,有错愕,有欣喜,又难过,复杂却真实,
空气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刺激着她的大脑清醒,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只剩下一条空荡寂静的走道,和一个孤单落寞的背影。
昏黄的路灯下,林听停了下来,仰头瞧他。
“我发现我慢慢浮上去了,没有淹下去,然后又下去把那姑娘捞起来了,幸好当时大人离得近,也就没事。”
谢忱穿着单薄,浓密的墨发遮住他的半张侧脸,少年弓着腰,落魄地坐在医院公共椅子上。
林听轻咳一声:“小时候长得太乖,怕我被拐跑了,自己就得多加防备着呗。”
“我们认识吗?就喊哥哥?不怕我给你拐走?”谢忱坏笑一下,但语气更多的是警告,而非恶意。
“大金毛多可爱了?不然二哈也成啊。”林听不以为然道。
“我害死了他最爱的人,他却没办法惩治我,还要尽心尽力养着我才对,可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知道为什么,谢忱的背影总令她感到熟悉,但却又说不上来在哪儿见到过。
所以,在小时候,林听就已经摸清楚了医院的路线。
谢忱敞坐着,没什么架子,只是说这句话的时候,声线低沉有磁性,郑重其事。
眼中的少年半隐于黑暗,半展现在光明,恍惚间犹如破碎的镜子,但只来得及看到他的幻影。
老天有时候就是如此,你觉得一件事不顺,但实则是祸不单行。
随后,谢忱扭头看了眼旁边走廊的方向,“林三三,你看,等在产房外的是我亲爸,里面的是和我妈有八分像的苏阿姨,还有他们等了这么久、呵护了这么久的宝宝,好像,还真就我一个是外人。”
“后来到了下午,他们也没有回来,那天我接到了我爹打来的电话,他只是平静地告诉我事实,没有任何掩饰的事实,然后嘱咐我自己照顾好自己。”
缓了会儿,谢忱眼皮跳了下,他坐直身体,故作轻松道:“还有我小时候一大堆的窘事,说出来,你大概会笑死,不过,我挑了一个最有意思的说吧。”
她特意咬重了“亲兄弟”三个字。
林听问:“然后呢?”
如果没有这些家风,可能也就没有谢辉的成功。
林听点点头,随后不满地走近,拽着他身前的衣服,似乎压着一股怒火,语气凌然一转,说,“谢二狗,你真他妈混蛋!”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了,医院里值班的护士也少了许多。
“但我不在乎,毕竟没有吃过糖的孩子就不会有很大的渴望。”
谢忱浮皮潦草地掀起眼皮,笑了下说:“二哈留着给苏寅琛吧,他天生属二哈的。”
“现在长得也乖,以后,我守着你。”
谢忱偷瞧一眼,笑说,“的确要感谢,想不想知道她的名字?”
谢忱没有受罚,毕竟是他把人拉上来的,只不过他还是有心怀愧疚。
“不是,她下来踹了我几脚之后也淹下去了。”
林听微愣,抓着手机的手紧了些,说:“什么绯闻?”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嘛?”
最后,谢忱被这姑娘的话成功激住了,拿了瓶子绑了手脚就往下跳,那小姑娘喊了一句:“哥哥,你没提前热身啊。”
前台护士姐姐见她有些狼狈地跑进来,形色匆忙又是个小姑娘,约莫着应该是找他们的亲人,也就没想那么多,直接指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