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俨见他嘴角挂着笑,眉间微微皱起,“凤卿,你怎么还笑得出来,陆炼今日敢杀崔霓,明日就敢杀了我们。”
“阿俨,他虽然是在敲打我们,但我们行得端坐得正,何须怕他?”
梁俨喉中一堵,他心里想的可不端正,“崔霓虽然骄纵,但罪不至死,还有那几个将官,谋逆之罪明摆着是陆炼强加上去的,虽说是陛下的意思,可他这茬儿找的太过牵强,只怕北地豪族不会罢休。”
沈凤翥笑笑,“阿俨,你既然明白是陛下的意思,那还担心什么?这世上强权为尊,咸安慕容被灭族,北离占了遥密二城,你又在北地遇到袭杀,北地豪族不说战战兢兢,也会夹紧尾巴做人,别说死一个崔霓,便是死十个,他们也不敢多说一句。原先魏庆还会为了和气和仕途,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现在是你和陆炼掌了北地大权,你俩在他们看来都是陛下的人,和你俩对着干,就是和陛下对着干,他们的胆子还没肥到敢忤逆君上。”
沈凤翥扒住梁俨的臂膀,轻声道:“陆炼是陛下派来监视我们的,我们正好可以顺水推舟,借他的手铲除异己,就像今日这般,把镇北军的军官全部换成你信得过的人。”
“陆炼精明,今日不过是他借题发挥。”梁俨捏了捏胳膊上的手,“好凉,宝贝,这几日都没见你用手炉,北地比玉京冷,你别逞强。”
沈凤翥的手被梁俨包在自己手掌里,沈凤翥抿唇一笑,“不冷,哎呀,你别管我这些琐事了。阿俨,在外人看来,你与陆炼是是一体的,我们最好跟他搞好表面关系,让外人觉得你俩绑得越紧越好,今晚我们就请他吃饭吧。”
“你不是挺烦他的吗?”梁俨搓了搓沁凉的手背,“现在不烦了?”
“他确实讨人嫌,不过只要有利可图,我可以暂时不烦他。”沈凤翥被搓得暖热,“让府里的厨子备好酒菜,然后再去外面请一班歌舞回来,把排场弄大些。”
下午,梁俨派人去请陆炼,陆炼照旧拒绝了,后来沈凤翥写了封信,说哥哥最喜欢他煮的茶,若能拿些回去给哥哥喝,哥哥定会欢喜。
收到信陆炼便去了节帅府。
歌舞不过在庭中演了一曲,陆炼嫌吵,沈凤翥便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陆炼见两人只找他扯闲话,并没什么正事,便随便应和几句,心里却想赶紧吃了回去。
他看着梁俨的筷子几次都要送到沈凤翥嘴边了,被沈凤翥瞪了一眼就放到了自己嘴里。
陆炼撑头看着与沈鹤舞相似的面容,看向梁俨的眼神是那般温柔,柔得他心生妒忌。
为什么当着他的面,不藏一藏!
“我吃好了,沈侯,我的茶你备好了吗?”陆炼懒得再看两人柔情蜜意。
“我马上去准备。”沈凤翥闻言,放下筷子起身。
梁俨拉住沈凤翥的衣袖,烦躁地瞪了陆炼一眼,又转头对沈凤翥笑道:“吃完了再去吧,等会儿菜凉了。”
“沈侯,我要走了。”
沈凤翥笑着拍了拍梁俨的手,疾步去了茶房。
陆炼见沈凤翥的背影远去,正准备张口询问,却被梁俨骂道:“你就不能等他把饭吃了来啊,他身子不好,本来就不爱吃饭,被打断就更不想吃了,你晚喝一杯茶会渴死吗?”
“你这般喜欢沈侯,他可喜欢你?”陆炼明知故问。
梁俨眼皮一跳,汗毛竖起,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你发现了?”梁俨死死盯着陆炼,“还是谁告诉你的?”
陆炼见他那副防备的神色,嗤笑一声:“陛下告诉我的。”
“云卿知晓吗?”
陆炼淡淡道:“陛下不让我给第三个人说。”
梁俨闻言松了口气,还好这人没告诉云卿,否则凤卿知道了肯定担惊受怕。
“怎么,他连王妃宝印都敢收,还怕他哥哥知道?”
梁俨笑道:“管好你的嘴就行,哪儿这么多问题。”
两人饮酒吃菜半晌,陆炼连喝了三杯酒才道:“沈侯为什么会喜欢你?”
梁俨闻言放下筷子,望着对面求知若渴的眼神,忍俊不禁,“怎么,想跟我取经?”
陆炼眼眸暗了暗,沉默不语,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饮尽。
梁俨见他借酒消愁,心思一转,道:“行,我无偿给你指点下迷津。如果你喜欢一个人,还想这个人喜欢你,首先你得给予他足够的尊重和爱护,让他有被尊重和爱护的感觉,如果这一点都做不到,后面的都是无稽之谈。”
陆炼揉了揉额角,沉思半晌,叹道:“我给我最好的东西,为了护他的命,我犯了欺君之罪,我违抗皇命,我还要怎么……做,他才会用沈侯看你的眼神看我。”
“我不知道能做什么,但我知道不能做什么。”
“不能做什么?”
“不能强迫,不能威胁……更不能囚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