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那个痕迹不见了?”纪云绯注意到了,自己手中的锦囊看起来崭新,先前不小心沾染上的鲜血也不见了去,她蹙眉,将锦囊来回翻转:“我曾不小心将伤口的渗出的血沾染到这个上面,可现在没有了”
“施主不妨让贫僧仔细瞧瞧。”老住持从纪云绯手上接过了锦囊,越看,眉心蹙得越深。那双充满祥和的眼渐渐凝重起来。
“从外表看,确实是我清山寺的锦囊,但内里不对。”说罢,他一把拉开了锦囊的绳结,将里头所含之物倾述倒出。
看清了桌上的东西,纪云绯和迟畅倒吸了一口凉气。那是一块血红的玉牌,玉牌内部用各类大大小小长相奇异的虫类遗体摆出了大大的“幻”字。
一股淡淡的异香环绕在屋内,纪云绯鼻子敏感,一下子便察觉了出来。
“哪里来的香味?”
“从这里来的。”老住持指向了桌上摊开的东西,“这是一种失传许久的巫蛊致幻之术,一种只对妖物有用的禁术”那老住持捏紧了手中的茶杯,语气沉沉:“这类术法会调动被下蛊者内心最阴暗的想法,并通过幻境将其放大,唤起妖物的原始本性”
“只有传闻中的猎妖人才会使用,可这群人早就已经绝迹,又怎么会对你一个普通人下蛊?”他顿了顿,看向纪云绯的眼神里多了些探究:“莫非”
“我的伴侣,是一只蛇妖,可她是一只好妖”被老住持满含深意的眼神打量着,纪云绯只觉得头皮发麻。但一想到谢姻现在生死未卜,她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一点希望对她来说,都有可能是救命稻草。
“”老住持叹了口气,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眼神,看着纪云绯因为紧张微微颤抖的样子,他笑了笑,安抚道:“施主莫要紧张,世道不同了,莫被画本子里的故事洗了脑。”
他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水:“妖物化作人身混迹在人类社会早已经是见怪不怪的事了,自古以来都有记载。只要那妖不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我们便不会出手。施主不必担心。”
听到此,纪云绯松了口气,但还没等她一口气喘匀,就听那老住持又说:“只是我们不出手,不代表别人不会。妖物内丹是个值钱东西,猎妖人就是这一类为了内丹杀红眼了的群体,施主可以理解为,现代社会的,偷猎者。”
“一旦被盯上,他们就会像狗皮膏药一般,甩不掉。您那伴侣,恐怕早早就被他们视作了掌中物。”
听到这番话,纪云绯咬了咬牙,克制着自己翻涌的情绪:“她现在生死未卜,住持可有方法打探她的下落?”
“抱歉施主,这么做乃为逆行天道,贫僧无能为力。”那住持摇了摇头,露出爱莫能助的眼神。
一盆冷水浇熄了纪云绯还未来得及重新燃起的希望火焰,她动动嘴,却什么也说不出。
难道就这样了吗?自己什么也做不了?
“但是贫僧也不会放过幕后黑手冒用我的身份招摇撞骗这件事的。施主,此物交予你,若于那伙人正面交锋,就烧了它,贫僧会赶来相助。”那老住持拿出一张黄符,上面用朱砂写满了密密麻麻看不懂的符咒。
纪云绯郑重接过,小心翼翼将其放在了心口的口袋处,朝老住持行了一礼:“感谢您。”
“施主言重了,照料天下苍生,本就是我等的使命。时间差不多了,贫僧要去检查门下弟子们练功了,施主请自便。”老住持话里的逐客之意明显,纪云绯便也不好再留,点点头便拉着身边的电灯泡出了去。
二人走后,那名叫济源的小和尚再度踏入门内,面上不解:“住持,今日您并没有要检查弟子的日程啊”
“济源,去将你其他师叔们喊到议事堂,有要紧事要找他们商议。”
“沉寂已久的那群人憋不住了”
第79章“这一段是受伤最为严重的,即使修养好,也可能留下后遗症。”
蛇蛇窟内,谢初带着殷情与殷晚站在谢姻的小木屋门口来回踱步。见到阿莫出来,面色难测,谢初颤声:“小莫,阿姻的情况”
阿莫没直接回答,只是侧身让开一条道:“先进来吧。”
木屋内燃着镇魂香,丝丝缕缕的白色烟气从香炉里氤氲而出,朝着窗外飘散。淡淡的绿茶香味弥漫在屋内,冲散了大部分的血腥气,但谢初还是轻而易举的捕捉到了。
竹制床榻之上,盘踞着一条黄黑巨蟒,是谢姻。此时的她像是雕塑一般,若不是那腹部还在微微起伏,当真让人看不出半分生机。
她亦是那屋内血腥味的源头,全身大大小小的伤口太过狰狞。殷情先一步接受不住,眼眶微红,在出声之前捂着嘴快速撤出了屋子。
谢姻那一身最引以为豪的鳞片此时不再有光泽,而是变得残破不堪。鳞片被撕裂留下的缺口处还在隐隐向外渗出血来,谢初看不下去了,别过了眼,深深吐出一口气。
见谢初都不忍心再看,阿莫有些犹豫要不要将受伤最为严重的尾巴的情况如实相告。她抿唇,迟疑片刻后还是缓缓将谢姻尾部缠着的纱布揭开。
那原本修长有力的蛇尾,此刻已然是一片触目惊心的凄惨景象。
阿莫指向谢姻的尾巴根:“这一段是受伤最为严重的,即使修养好,也可能留下后遗症。”
谢姻跟随着阿莫,将视线投到了尾巴根上,只一眼,平日里矜贵少语,冷淡薄情的女人就差点情绪崩溃。
从谢姻的尾巴根开始,约有四分之一的部分几乎完全失去了原本的形状,伤口处的皮肉呈不规则的块状向外翻卷着,每一片翻卷的皮肉上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小裂口,像是被无数尖锐的钢针反复穿刺,又似被锯齿状的利刃来回撕扯。
在破碎的血肉之中,森然的白骨突兀地显露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中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冷光。那白骨并非完整光滑的,而是有着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划痕,像是被某种坚硬的器械强行刮擦过。
伤口周围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青黑色,丝丝缕缕的黑气如同鬼魅,穿透在尾巴的鳞片缝隙,所到之处,鳞片纷纷失去光泽,变得黯淡无光且脆弱不堪,仿佛轻轻一碰就会化为齑粉。
“那群家伙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居然拿了金刚杵,真是毫无人性。”阿莫咬紧牙关,才不让自己的怒火太过火,她愤愤吐出一口浊气继续道:“好在这一次没有伤及内丹,不然饶是天道降临,都救不回她这条命。”
她重新将纱布裹上谢姻的尾巴,手心发出淡淡的绿光,不断使用灵力为其加速皮肉的修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