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近在咫尺,连呼吸都缠绕在了一处。
楚常欢不说话,唇瓣隐隐颤抖。梁誉到底没再说什么过分的话,转而扯一条干净的巾帕,替他擦洗身子。
楚常欢猛地拍开梁誉的手,后者眸光一凛,沉默地看着他。
两人就这般僵持不下,最后是梁誉做出了退让,将浴帕丢进桶里,冷冷地道:“我不碰你。”
楚常欢把自己清洗干净,撑着浴桶艰难地走了出来,而后穿上中衣,裹进被褥里。
他不想看见梁誉,便挪了挪酸痛的身子,向里侧躺着。
直到那人离去,他才以手盖脸,将满腔委屈发泄出来。
翌日晨间,姜芜打了洗脸水来,见楚常欢还在熟睡,便未打扰,径自走了出去。又过了半个时辰,她再度进屋,发现楚常欢仍没醒,遂轻轻摇了摇他的肩。
楚常欢面色赤红,唇瓣干涩,闭着眼嘟哝了一声:“不要了。”
晃不醒他,姜芜索性拍了拍他的脸,掌心触上皮肤时,才惊觉他的双颊滚烫,额头亦是如此。
姜芜吓得不轻,慌慌张张地奔出寝室,托人去请大夫。
刚至院儿里,就见梁誉正往这边走来,身上还穿着紫袍官服。
姜芜匆匆行礼,旋即将楚常欢的境况一一告知,梁誉神色微变,疾步踏入屋内。
楚常欢高热不止,身子出了许多汗,梁誉迅速替他更换了衣物,目光掠过腰腹间的指痕时,粗鲁的动作逐渐变温和了不少。
“水……”楚常欢舔了舔干涩的嘴唇。
梁誉起身去倒水,却被他一把抓住了袖口:“明鹤,别走。”
梁誉脸色发臭,但他现在不便跟一个脑子快要烧坏的人计较,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人从被褥里抱出来,用一件氅衣包裹着,行至桌前坐定。
楚常欢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缩,直到喝了两杯温开水才安静下来。
少顷,姜芜和梁安拉着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飞奔而来,见到屋内情形时俱都愣了一下。
虢大夫嘴里喘着粗气,颤颤巍巍上前揖礼道:“老朽见——”
“过来给他瞧瞧。”梁誉打断了虢大夫的话。
虢大夫几步走近,待瞧清王爷怀里那人的样貌后,又是一愣:“这不是……这不是……”
梁誉凌厉地看了他一眼。
虢大夫当即闭嘴,在茶桌另一段坐下,着手替楚常欢把脉,并掰开口唇验其舌苔。须臾,虢大夫道:“楚少君并未感染风寒,只阳虚精损,按理说不应该生出热病啊……”
听见那句“阳虚精损”,梁誉的神色颇有些复杂。
此前虽未经人事,却也听说过男子之间的那些风情月债,心里大抵有了思绪,便道:“你且开个补精气的方子即可。”
虢大夫点了点头,招呼梁安把他的药箱拿过来:“老朽这就给楚少君开药方。”
梁誉冷声道:“这里没有楚少君。”
虢大夫讪讪一笑:“老朽失言,还请王爷恕罪。”
待他写完药方,梁誉便吩咐梁安亲去医馆捡药,并将虢大夫送回王府,姜芜亦不敢马虎,取一块冰用锦帕裹好,将其置于楚常欢的膻中穴。
如此折腾了小半日,楚常欢总算退了热温,醒来后饥饿难耐,连吃了两碗山笋鸡米粥。
梁誉坐在月洞窗前闷声不语,视线轻移,凝在他的脖子上。
太后赏赐的愈肤膏确有奇效,只敷了两三日,颈侧那条疤痕就明显淡了不少,想必双足的冻疮疤业已消退。
须臾,梁誉道:“别院并非久安之地,你留在这里,恐会招来祸端。”
楚常欢放下牙箸,抬眸看向他:“还请王爷将我送往皋兰县,让我与家父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