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卧房的陈设华贵又不失风雅,应该是章远安的地盘,我怕他酒就要醒了,快走。”贺长情和沈从白对了个眼神,二人便匆匆退出了这间卧房。
众人回了鸣筝阁时,天边刚刚浮起一抹淡薄的金光,夜色终于因太阳的如约而至被驱散得一干二净。
昨夜辛劳了一晚,虽说有好多线索都需要她后期去一一比对,寻人查证,但总归是收获颇丰的。
贺长情懒懒伸了个懒腰,正欲去补一觉,便见徐柔儿一脸颓丧地进了鸣筝阁。
“怎么了这是?”贺长情第一时间便想到了那个打云崖来的王书誉,“可是王书誉欺负你了?”
“王书誉他……”徐柔儿实在笑不出来,苦着脸扁着嘴,看起来十分伤心,“他就要回云崖了。”
“什么时候?”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小姑娘可能还是见人见少了些,偶然遇见一个得心意的,便如此放在心上。
“现在已经在收拾行李了。我来,我来就是想问问主上,要不要去送一下?”
“这么突然?”这王书誉急匆匆得来,来了就要登门拜访,现下又要着急忙慌地走,她再得到其人的消息,便是要打道回府了?
这么急,赶着去投胎吗?
第79章牌位
城门之前,两个小儿女正依依不舍。他们如此,反倒对比得一脸凝重的贺长情格格不入。
贺长情敏锐地感知到,徐柔儿她这反应恐怕是春心萌动了。
“主上,你的面色看起来不太好,要不要回去休息?”临别之际,远行的顾着与亲朋道别,送行的眼中则只有面前之人。倒是祝允,依旧一颗心全扑在了她的身上。
贺长情摇了摇头,只回了无妨二字。可惜祝允并不能时时刻刻做她肚子里的蛔虫,并不晓得她内心深处的忧虑。只能说,但愿是她小题大做了吧。
“小阁主,告辞。”分别的最后时刻,王书誉终于想起了送行之中还有着她这位阁主,难得纡尊降贵地朝她拱了拱手,随即便偏开了视线。
贺长情冷眼看着,他对自己这态度远不如对徐柔儿热切。当然了,徐柔儿一直陪着他同吃同玩,二人之间的关系定然是突飞猛进。她当然不会愚蠢到与徐柔儿对比。
但也不至于,对她这么冷漠,冷漠到了连个告辞的话语都懒得多说一个字吧。
贺长情记得自己并未惹他,难道真的是因为长晟亲王的关系?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也不论是否是她想多了,王书誉这个仅仅只是在她眼前晃一晃就令她倍感不安定的人,可算是要走了。
本着好聚好散的想法,贺长情弯唇一笑,主动打破了这种尴尬的气氛:“你怎么买了这么多布匹?一车车的,拉到云崖去恐怕要耗费不少人力吧。”
祝允顺着贺长情的目光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可不是嘛,王书誉带来的那些人足足拉了五辆板车,也不知道做什么生意,居然愿意大老远地跑到京都来进货。
王书誉对此倒是无甚所谓,耸了耸肩的模样非常符合他如今财大气粗的身份:“京都的锦缎刺绣举国闻名,云崖那样的小地方自是没有见过。既然都走了这么一遭了,不带点回去也太说不过去了。”
“几位,告辞了。”像是再也懒得和他们多说上一句废话,王书誉飞快地移开了视线,只直勾勾地盯着徐柔儿瞧,“你要和我一起去云崖吗?我们云崖有山有水,一到秋天就是漫山遍野的红,保管是你在京都没见过的风景。”
不得不承认,这王书誉谈起未来来的确有一手。
可显然,徐柔儿并没有被他打动。又或许是被打动了,只是京都是她自小生长的地方,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割舍得下的:“你有机会,一定要来京都找我啊。到那时,我们再一起游山玩水。”
二人又是你来我往地话别了好久,最终王书誉一扬手,带着人缓缓地从城门之下走远了。
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了。贺长情总觉得,在王书誉转身挥手的那一瞬间,他的眼角似有晶莹的泪水闪过。
“柔儿,你没事吧?”收回视线,徐柔儿一脸伤情落寞的表情落在贺长情的眼里,看得她不禁心中忽地一阵揪痛。她是不是那日,就不该让徐柔儿陪着王书誉一道?
好在徐柔儿一向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独自缓了会儿后,便冲着她扬起一个笑容来:“主上,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忙。”
她这样,信了她没事才是见鬼。不过没有什么伤痕是时间无法治愈的,更何况她和王书誉之间,连露水情缘都算不得。或许只是少男少女对彼此有了一点朦朦胧胧的好感,只要时日够久,最终是会放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