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梦一只与她对视一眼,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隐隐有泛滥的苗头了。
“你别看我。”她开口,声音带着潮湿的哭腔。
罗颂没问什么,只顺从地闭上了眼,原还擦动的手也停了下来,覆上她另一侧面颊。
她能感受到杨梦一的视线在自己脸上缓缓逡巡,而后腰上一松,有冰冰凉凉的指尖在自己脸上轻轻掠过。
杨梦一像是在用手指的触碰重新认识罗颂一般,从下巴一路划至眉梢,一点一点抚摸过去,最后停在了眼睛下方那乌青的黑眼圈上。
罗颂耐心十足,不催不动。
“洗个澡吧,”半晌后,杨梦一才蓦地出声,“你看起来好累。”
罗颂笑笑,“嗯。”
罗颂的确很累,但洗完澡后却说自己还不困,非要拉着杨梦一看电影,怎么劝都不肯听。
杨梦一没辙,私心里也贪恋她的怀抱,便也跟着一齐窝在了沙发上。
结果电影没放多久,她肩膀上就缓缓压下一个脑袋的重量。
方才还嚷嚷自己不困的人,此时呼吸均匀轻缓,屏幕变幻的光线从她的鼻梁滑到唇珠,像一幅流动的绮丽的画。
夏天衣服穿得单薄,罗颂穿着背心和短裤,祼露在外的手臂与大腿与杨梦一的身子贴在一块,有热量源源不断地氲出。
杨梦一小心地侧头望着她的睡颜,没一会又扭头看向电视。
心底的黑洞悄无声息地就被身旁的人给填平了,心脏表面的褶皱也被熨得平帖。
她整个人是这几日来第一次归于平和与宁静,很轻微地翘起嘴角,看向屏幕。
电视上放着《新扎师妹》,男俊女俏,剧情老土且无厘头,但不妨碍它成为一部经典的爱情喜剧。
这是罗颂看过不止一次的片子。
杨梦一对港片没有太多涉猎,对方说的每一部港片,她几乎都没看过。
实际上,她的成长里,那块关于文艺与美的土壤始终贫瘠,长大后也没有得到太多滋养。
而罗颂片子看得杂,问就是小时候电视上播什么就看什么,在那个审查还不那么严格的年代,她乱七八糟看了一堆。
偶尔想无所事事地共度时光,又不知该干嘛时,她就会拣出一部不错的片子,跟杨梦一一块看,丝毫不觉得将两个小时的时间用在一部已经观看过的电影上或许也算是一种浪费。
等电影播完时,杨梦一的肩膀又酸又麻,却还是舍不得叫醒沉睡的人。
约莫一刻钟后,大概是坐久了也不舒服,罗颂醺醺然转醒,“我睡着啦?”
她的声音里还卷着浓浓的困意。
杨梦一“嗯”一声,“进房睡吧。”
“好哦。”罗颂探出手抓过茶几上的遥控器,囫囵摁关了电视,还不忘将它放回原位。
杨梦一站起身,一手拉着罗颂,想将她从沙发上扯起来。
但罗颂要是不配合的话,以她的小身板,是不可能拽得动大狗一样的人的。
她用力拉了好几次,罗颂岿然不动,逗弄几次,罗颂人也清醒了些。
眼瞧着杨梦一要被逗得生气了,她才腾地顺着她的力道站了起来。
而杨梦一对此毫无准备,惯性的作用下就要往后倒,罗颂大手一捞,就将她搂紧了怀里,带着鼻音含笑打趣,“这么急着一起睡觉啊。”
杨梦一忍不住用手推了推她,嗔怪道:“不是困了吗!”
“嗯,困了。”罗颂倒答得乖巧。
“那去睡觉啊!”杨梦一哭笑不得。
“好吧。”罗颂拍了拍她的屁股,后退一步,稍稍张开了手。
见她这个动作,杨梦一就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但还是不肯顺着她意,也有些害羞,“你干嘛。”
“上来啊,我们去关灯。”罗颂眼睛里带着笑,亮晶晶地望着她。
杨梦一啧一声,但只两秒就放弃抵抗,一下蹦到了她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