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絮絮叨叨好一顿自夸,等着对方露出鄙夷神色。不料商小公子怔愣片刻,轻喃了声:“真好。”
晓羡鱼话音一顿,稀奇地端详着他。
“羡慕呀?”半晌,她凑近,十分讨打地问道。
商宴猛地回过神,微微一僵,别过脸去:“有什么好羡慕的,这里那么冷,不像瑶州温暖宜人,我在家里快活得很。”
大概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口是心非得是太过明显,他的耳颈一片透出了尴尬的薄红。
晓羡鱼却是真心实意地赞同他——这种苦行僧般的日子,确实没什么好羡慕的。
她笑眯眯道:“霜天台的选拔三年一度,今年已经结束,商公子若有心,不若沉淀修炼三年,等下一回选拔,说不定能成呢?”
商宴听她口气如此轻松,一时忘了狡辩一声自己没有那个心,瞪着眼睛道:“哪儿有你说的这么轻松,霜天台的选拔有问心和问剑两关,问心关先不说,那问剑关可是要通过二十层试炼塔……”
“很难?”晓羡鱼道。
商宴噎了一下。他匪夷所思地盯着晓羡鱼,只觉得她那双漂亮的桃花眸里,暴殄天物地盛满两汪清澈的愚蠢。
“怎会不难?每年选拔时死在里面的人也不是没有……甚至不少。”商宴有点郁闷,“据说能过一层,已经算是寻常仙门里的佼佼者了。”
过二十层是个什么概念?他想象不来。
晓羡鱼神色不变,丝毫没有被他的话震慑到,她微扬了扬眉,平平地“哦”一声,换了个疑问:“你不行?”
商宴:“……”
少年人——他这样的少年人,可以理直气壮地声称“这很难”,却无法大大方方地说出“我不行”。
商宴简直有点咬牙切齿:“……你方才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了。”晓羡鱼手臂一抱,懒洋洋地往树上一靠,“商公子,你相信自己吗?”
她这一问透着满满的忽悠味儿,商宴抽了抽嘴角:“我相信又如何,试练塔可不管这些。”
实力不行就是不行。
晓羡鱼弯起眼睛:“那你相信有朝一日,自己手中之剑将无所不能吗?”
商宴一愣,发现自己很难回答这个问题。
他这样年纪和资质的少年,怎会觉得自己将一生平庸。打小他就很有自信,认定自己将来必定有所建树。
可当下怎么就不敢回答了呢?
许是因为他从未细想过,“将来”会在多久以后到来。
所以当短短三年光阴摆在他面前时,他下意识打了退堂鼓。
“我……”商宴垂下眼。
“这个问题,或许三年后的商公子来回答更好。”晓羡鱼一摊手,“行与不行,谁知道呢。”
她劝商宴,并不是撺掇他做个热血上头横冲直撞的莽夫,而是让他先为此努力过。届时行与不行,他皆能坦然脱口。
而不似眼下这般,心生向往又胆怯退缩。如此心境于修行有害无益,他这份不甘心总会滋长成心结。
再说,商小公子的资质确实不差。
商宴安静好久,不知想通了什么,眉梢一扬,郁色褪去:“是啊,总得试试才能知道。”
“商公子想通了?”
商宴拍落肩头的雪,勉为其难地一点头:“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且与你定下这三年之约。”
待他苦修三年,实力必将大有长进。
……她何时要定什么三年之约了?晓羡鱼心想,听起来就怪幼稚的。
她好笑地瞧着对方——分明是他自己的心愿,还要表现得像是与人打了赌才去做的。
“好,那便三年之约。”晓羡鱼眉眼弯弯,“祝你成功,商公子。”
第42章焚烧眼底一点愉悦之色。
道别过后,商宴便离开了霜天台。
少年去时的脚步都是压不住的雀跃,看那模样,好似恨不得立即开始练习挥剑一万下。